这样的成长环境造就了张婉婷独立坚强的性格。长大后,她更是习惯了依靠自己的能力生活,很少回家,也不愿与家里的人有太多纠葛。
当子墨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张婉婷突然起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就在这短暂的接触中,从手上的触觉察觉到了子墨的变化。
“他的手怎么变得这么瘦弱?平常人的手感不会如此纤弱,难道他生病了吗?”张婉婷心中涌起了担忧,她的思绪开始飞速旋转,寻找着可能的原因。
张婉婷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但她还是压抑着情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你怎么在这儿睡觉?这种地方能睡人吗?”
“即便父母有些地方做得不对,但我们还是一家人啊。子墨,既然没钱了就赶紧跟我回家吧。”
子墨不悦地甩开了手,冷静而坚定地反驳:“张婉婷,别假惺惺的了。你觉得你跟你家里人有什么不同吗?你现在的这副嘴脸,跟徐慧兰一样让人恶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张欣怡和张梓萱对我的明目张胆的讨厌,反而没有让我感觉到很恶心。但就是你和徐慧兰这种装模作样的态度,才真正让我感到厌恶。”
“对家里的事不管不顾,却在关键时刻跟徐慧兰一个模样。”
子墨讥讽地笑了笑,轻蔑地说:“真不愧是徐慧兰的亲闺女啊。”
张婉婷虽然心中深感惭愧,面对子墨的冷嘲热讽,她的酒意也逐渐消散,话语中不再带有先前的颤抖和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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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柔声劝道:“子墨,你怎么能在这里睡觉呢?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让人着凉。”
子墨的声音平淡如水,但灵魂深处时不时传来的愤怒,就连现在子墨的意识都难以控制住,最后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冷漠之意:“你们这些所谓的家人,真的了解过我吗?在来到你们张家之前,我曾经经历过些什么,又在何处生活过?”
“这三年来,你们可曾有谁对我的过往表示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好奇?从来都没有人真正在意过我曾经的遭遇。”
他缓缓转过头去,死死地盯着那把破旧不堪的椅子,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仿佛要将它刺穿一般,“在这个地方,我已经度过了无数个夜晚,整整两三年啊!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还会在乎区区一个晚上是否会受凉感冒吗?”
张婉婷看着子墨那冰冷至极的眼神,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恐惧和慌乱。她下意识地将双手摊开,试图解释道:“子墨,可是……难道你不一直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吗?”
子墨闻言,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抬头望向天空,发出了一声轻叹。
“进孤儿院的途径并非只有一种,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断言自从被你们张家抛弃后,我就必须在福利院呢?”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自嘲。
随着情绪的激动,子墨的声音逐渐提高,似乎是要把前世今生的委屈一并发泄出去一样,大声质问:“我告诉你,张婉婷,在进孤儿院之前,我就是一个人在街上流浪。”
“我吃的是百家饭,住的是百家院。你知道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独自在街头流浪是什么感觉吗?”
渐渐地,子墨缓缓抬头,目光凝视着辽阔无垠的天际,宛如穿越了无尽的时光长河,望见了那道蹲坐于漆黑灯火边缘、显得无比脆弱且孤立无援的单薄身影。
此刻,他的声音渐渐小了几分,然后也不自觉地开口说道,好似在述说给过去的自己听:“一个小孩孤单一人,就躺在这个椅子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他能懂什么?”
“对啊,他什么都不懂。可是为了一口吃的,他可以做很多事。那个孩子啊,肯定会有难过,失落,迷茫,无奈,恐惧吧……可是当时他怎么能明白这些感情是什么呢?他只知道看到其他人有父母,有兄弟姐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他会很羡慕罢了。”
“在繁华的街道上,为了讨到一点食物果腹,他不知道遭受过多少次商家无情地驱逐;若是实在饿得受不了,忍不住去偷窃,那等待他的将是一顿毒打。”
“而他所窃取的,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包子罢了,但有些人却能狠下心肠如此对待。甚至有时候,连路边的恶犬都会对他紧追不舍。”
这时,子墨转头看向身旁的张婉婷,轻声问道:“你可曾见过那种体型巨大、毛色黝黑的大狗?即便是成年人见了恐怕也要心生畏惧,更别说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