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第五次战役准备来说,最主要的是第二番作战部队向前线的开进、集结、展开和完成作战准备。
第二番作战部队由第19兵团、第3兵团和第9兵团组成。第19兵团和第3兵团分别在1951年2月中旬和3月中旬渡过鸭绿江进入朝鲜。
第9兵团原本就在朝鲜境内进行整编补充,并已派出1个军参与第四次战役的第二阶段作战,其余2个军则于4月中旬集结在三八线以北的平康、淮阳地区。
第五次战役的作战任务主要由第二番部队的三个兵团负责,这是中央军委根据朝鲜战场的实际情况所作出的安排。
原第13兵团的4个军(第38军、第39军、第40军、第42军)作为第一批入朝部队,以及紧随其后的第50军和第66军,已经连续进行了4次战役。
近半年的战斗中,部队一直未能得到休整和补充,减员情况十分严重,官兵们身心疲惫,实在难以再承担大规模作战任务。
要对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发动大规模攻势,就必须将大量的精锐力量投入战场。在第二轮作战部队中,第19兵团的3个军是最早进入朝鲜的。
在东北边防军刚刚组建时,中央军委就已将第19兵团确定为战略机动力量,部署在三线。根据计划,他们将在第9兵团(第二线兵团)之后跟进,必要时进入朝鲜参战。
第19兵团的前身是华北野战军第2兵团,亦即广为人知的“杨罗耿兵团”。
在解放战争后期,第19兵团改编归属西北野战军(即第一野战军)序列,受彭德怀指挥,参与了大西北的进军行动。新中国成立后,兵团指挥部迁至西安,所属部队分别驻防于陕西、宁夏等地。
1950年10月5日,奉命向山东兖州、泰安、滕县一带集结,完成换装、整编任务,并开展了适应入朝作战的战前训练。
1951年2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9兵团改称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9兵团,入朝参加抗美援朝战争。
志愿军第19兵团19兵团下辖第63军、第64军、第65军,司令员是杨得志,政治委员是李志民,郑维山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陈先瑞任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
第19兵团是最早在入朝部队中更换苏式装备的单位。这次装备升级主要集中在步兵的轻型武器,涵盖了步枪、冲锋枪、轻机枪、重机枪以及高射机枪等。
除了兵团和各军直属队以外,9个步兵师的全部武器都更换为苏式枪械。具体包括步枪支、冲锋枪6588支,轻机枪1880挺、重机枪485挺,并配发了2个基数的弹药。
这些武器刚从苏联运抵,还密封在箱子里,外表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防护油。在这些武器中,最受欢迎的当属配有转盘弹匣的轻机枪和高射机枪,它们射程远、火力猛、杀伤力强。相比之下,苏式步枪显得笨重,操作不够灵活。
2月5日零时,第19兵团所属各部队从山东启程,乘火车向北方进发。
鸭绿江大桥上,满载兵员和装备的火车,一列又一列地向东疾驰,桥下冰封的江面已经开始解冻。
其中一趟军列,最前面的4节车厢,是19兵团的临时指挥部,车厢里载着包括司令员杨得志、政治委员李志民在内的兵团指挥机关全体人员。这4节车厢后面,加挂了10余节载满重型装备的平板货运车皮。
此时,第三次战役刚刚结束。30余万中朝军队夺回了汉城,攻占了仁川,将美军和李承晚军队赶过了“三八”线。
2月17日黎明时分,军列经过一夜疾驰,到达朝鲜平安北道,前面就是定州。为避免沿途军列遭到敌机空袭,先期入朝的志愿军铁道兵部队在定州南面的这段铁路边,专门开挖了两个隐蔽列车的山洞。
为防天亮后遭到敌机空袭,杨得志命令列车就地停下,把兵团指挥机关乘坐的4节车厢与后面载运装备的平板车皮断开,让火车头把这断开的军列,分别送进两个山洞里隐蔽,等天黑后再走。
隐蔽在山洞里的这一个白天,敌人的飞机先后对这一路段轰炸了3次。开火车的铁道兵战士告诉杨得志司令员,这样的情况对于铁道兵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这就是敌人所谓的“绞杀战”,目的就是要切断我军的铁路运输线。
熬到晚上,杨得志命令军列继续前进。隆隆声中,火车头从对面山洞驶出,从后面抵近19兵团指挥部乘坐的这4节车厢。
按以往操纵常规,火车头先要从后往前,将这4节车厢推向山洞另一边的出口,然后在扳道员的配合下,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扳道,将已经分成两截,藏于两个山洞的两段军列重新连接后,才能够正常行驶。
这时意外发生了。
“哐当”一声,火车头从后面顶住这4节车厢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向山洞的另一边出口慢慢驶去。
刚出山洞就是一个大下坡,4节车厢的速度突然就开始加快,巨大的惯性将车厢里,一些还没有坐下来的人,一个个全被甩朝后面,摔在车厢地板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懵了。
小主,
4节车厢顺着坡道疾速滑行,仍在不停地加速中,兵团作战科副科长余震急匆匆地跑到司令员杨得志面前说道:“糟糕,后面的火车头没有挂住我们的车厢!”
杨得志扭头透过车窗向后望去,果然,4节车厢后面,火车头还停在山洞洞口,距离他们却越来越远。刚才火车头“哐当”一声从后面顶住车厢,不知道什么原因,火车头连接车厢的挂钩却没有挂住车厢,但火车司机却没有发现这个情况。
火车头将这4节车厢推出山洞洞口,却又偏巧是下坡路段。于是,这4节车厢载着整个19兵团指挥机关,像匹脱缰的野马一样,扔下火车头,风驰电掣地往前奔去。
杨得志大喊:赶紧扳闸!
一群人呼啦一下子拥向各个车厢尽头,拼命扳动制动闸,但车厢仍然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沿着下坡的铁轨奔得越来越快,只见车外模糊的山崖和树木从窗边飞速地往后划过。
这4节车厢里,可是第19兵团指挥机关的全体人员,一旦发生意外,其后果不堪设想。兵团司令员杨得志、政治委员李志民、副司令员郑维山三人都是一头冷汗。万一真的出了事,整个19兵团的指挥系统就全完了。
这样的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将会对我军在整个朝鲜战场上的部署,产生重大影响。
过了七、八分钟,随着坡道放缓,列车稍微慢下来一些,大家猜测,前面应该就是定州车站了。但更糟糕的情况却突然出现了,虽然实施灯火管制,但大家仍然隐隐约约看到几百米外的正前方,同一条铁轨上竟然停着一列火车。
4节车厢以很快的速度逼近前面那辆停着的列车,警卫排的战士早已经围在几位首长周围,组成了一道人体盾牌,尽全力护卫首长安全。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影子从月台上窜下,飞奔向铁路,扳下了道岔。19兵团指挥机关全体人员乘坐的这4节车厢,在最后的一刻,驶上了另一条铁轨,呼啸着与停着的列车擦身而过。
进入平路,滑行的车厢在轨道上慢慢减速,终于在一公里外停了下来。
当杨得志司令员和几位首长走回车站月台时才发现,刚才跳下月台,发疯似地奔向铁路,迅速扳下道岔,救了全车人性命的,居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朝鲜男孩。
男孩背上斜背着一支老掉牙的步枪,嘴里不停地向双手哈着热气,冻得通红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这群志愿军官兵们。
双方语言不通,杨得志司令员一把抱过小男孩,高高举起,在原地激动地转了几个圈。
男孩不知道的是,他今天救下来的,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9兵团的整个指挥机关,这里面包括日后的两位共和国上将和一位中将。
回到车厢,杨得志司令员长舒一口气说道:“如果不是这个朝鲜小男孩扳开道岔,我们整个兵团指挥部,等于让敌人不费一枪一弹就端了“老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