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多了一个人,贺遐侧过头去看她。
昨夜的伤痕未消,白绢横在纤细的脖颈上,将人映衬得愈加脆弱,仿佛多一点点力道,就能将这朵娇嫩的鲜花湮灭。
崔敏之可不是什么娇嫩的花。
贺遐想起昨夜崔敏之射杀黑衣人的样子。紧张、惊惧,但在瞄准射击的那一瞬,她冷静得可怕。起手、瞄准、扣下机关,直到破空之声响起,血迹飞溅,才引得她泛起慌乱。
第一次杀人,总归是会怕的。然而只过了一夜,今日的崔敏之已然看不出半分手足无措的模样。
杀人。崔敏之在决定复仇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不会天真的认为,走上这样一条腥风血雨的道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她会双手染血、她会利用无辜、她会阴谋算计,甚至,她会失去生命。
只要是为了复仇,崔敏之在所不惜。
贺遐喜欢这样看似娇嫩实际带刺的花。
比那荒野草地里野蛮生长的花好看,又比繁华如锦的花园里长出的花尖锐。不会在野地里无人问津,亦不肯被人采撷插入瓶中。
大抵是贺遐流连的目光太轻柔,崔敏之良久才瞥过去,对上贺遐的视线。
两人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彼此,感受身边有个人在。
行路漫长,好在有人同行。
“放心,我会暗中派人继续查的。”
贺遐不是一个沉溺情绪的人,这次事件着实让他失望愤愤,才发泄了一番。一个时辰后,他依旧可以是那个随手掀起风起云涌却无心收场的不羁皇子;依旧可以是那个冷眼看戏连拍手叫好都欠奉的嚣张亲王。
不就是被收回了实权吗?不就是明升暗降吗?
贺遐又怎么会怕这个。
不让他继续纠缠此案?皇上明说了吗?他只说没有证据你不要乱猜,他只说你回京半年做了这些事辛苦了可以歇一歇,既然没有明说不让做,那就是可以做。
贺遐才不会放弃呢。
太子那等草包都还在朝堂自鸣得意呢,贺遐怎么可能放弃?
崔敏之也不知道贺遐这话有几分为了她,不过见贺遐好似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也安心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