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声幸福谁勘言,转身而去成伤心

那次夜袭之后,宫中派来御医来为萧晚风诊断,不知是经天子的意思,还是大司马猫哭耗子假慈悲,但总是要做着表面功夫的,毕竟王公在皇城内遇袭不是一件小事。

没过多久这事已惊动了整个朝野,有关于常昊王与郑国公不合的传言四处流传,又有人说是鲁国公栽赃嫁祸,要公报私仇坐收渔翁之利。群臣争相揣测,郑国公回到长川属地后会不会公然挑起战祸,心心念念的担忧,唯恐战事一起动摇大经国安定,让他们做官的不得安宁。这几日大经国内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天色有点阴沉,天空像是被洒了墨似的荡漾出一丝丝黑线,转眼下起了淅沥的雨,撩起一阵青泥的味,有点苦涩也有点清新,风中带着一抹早秋的凉意。

我下了马车,收拢着衣服探了探气温,丫鬟在身侧打伞,和着我的脚步朝柳韵阁走去。

柳韵阁是渊阑院内最好的别馆,萧夫人特意腾出来让萧晚风养病用,皆是以琉璃金瓦为顶,配以大扇的菱花格窗,厅堂前方大块的空地铺的是丈余的天青色石砖,雕以瑞兽雄狮的图案,满眼望去直逼皇家气派,殿门左右种的都是百年以上的青梧,那高大梧桐,高数丈,深深碧叶,风雨中摇碎点点银光。

走过飞檐长廊,见一道白影长立树下,雨珠子落下,垂帘似的在他的周身打转,他就仰面承接大雨冲刷,那无暇的神态仿佛在享受雨露的恩泽。

晚月……晚月……

我痴了,周遭的事物一点一滴地淡去,只余下雨声和他恬淡的面容无尽地蜿蜒。

恍然梦醒,闭目缓缓叹了一声,从丫鬟手中接过油纸伞走过去为他遮打。

他低头看我,浓密的睫毛布满了雾气,眼睛清得如水,又深得如渊,唤着我的名字:“悦容……”

目睹他略带苍白的脸,心开始疼了,不过一年未见,他过得不好,竟憔悴成这样。轻声道:“晚月哥哥,而今虽是盛夏,雨天仍是难免湿寒入体,为什么这般任凭风吹雨打糟蹋了身子。”

萧晚月沉默半会,说:“我触怒了大哥,被罚思过。”我本想询问他因何惹恼了那人,却最终还是忍住,他们兄弟间的事毕竟是我这个外人管不得的。萧晚月问我可是来看他大哥的,我点头应是,笑说:“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啊好挑剔的性子,汤药有半丝的苦味就摔碗不喝了,也真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你说良药哪有不苦的?我也被逼无奈想出了法子,用冰糖、蜂蜜、蜜饯、蔗水为他熬药,熬了足足三个时辰才熬出了半小碗的甜汤药儿,这不趁热给他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