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二日,天子寿诞。冬至已近,空气弥漫着一层寒意,微薄却刺人脾肺。我在司空长卿的搀扶下走出马车,轰的一声,天际炸开璀璨的烟花,有种摄人心魂的美丽。视线从花火中收回,停驻在司空长卿彩光映照的面容下,笑了笑,最终看向眼前这座巍峨的皇宫。宫墙森森雀台比比,怒龙石像腾云驾雾,蔼蔼暮色下,犹如天庭宫阙,昭示着赵家百年前曾经有过的辉煌,今日却成皇室最后仅存的体面。
与司空长卿携手踏入宫门,斜飞入天的宫檐下挂满八角宫灯,迎风招展,彩光流溢,将整座皇宫装点得亮如白昼。
百官纷至沓来,鱼贯走入大殿,边走边说这位大人好,那位大人有礼了,每一个人都笑容满面,相逢寒暄说着客套话。
阜阳王早已来到,年事已知天命,两鬓霜白,面容却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仍如壮年。赵之城就站在他的身旁,父子四周围着一圈大臣,正在滔滔不绝地唠嗑,不知赵之城说了什么,众人哄哄笑起,又是拍手又是点头赞叹。
见司空长卿走近,阜阳王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熟络地拍着他的肩膀笑呵:“你可来了啊鲁国公,叫本王好等!”司空长卿虚笑着,不咸不淡地说:“王爷别来无恙。”随后为我引见。阜阳王初看我时有点冷漠,很快又像一个寻常的长辈似的笑起,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又与司空长卿攀谈起来,倒是赵之城看我的眼神有点考究,嘴角勾着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司空长卿忙于应酬渐渐地离了我几步,赵之城挨在我身后,热气从他的鼻尖吹拂我的耳畔,低沉笑道:“悦容,咱们又见面了。”
不过第二次见面就这么放肆地直呼我姓名,又是在这盛大的国宴上,暧昧几近无礼。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想看我失态。可惜我不是摆着好看的花瓶,要我摔破脸可没那么简单。
神色不变退了一步,将他刻意圈出的私密空间划出距离,盈盈欠身端庄笑道:“见过小王爷。”
他自然不轻易罢休,似笑非笑道:“诶诶,别这样子生疏嘛!子都堂弟生前与小王的关系不错,或许悦容可以亲昵地称呼我一声兄长。”
好个厚颜无耻的小王爷!我心中暗暗将他问候了一遍,面上笑着,指了指一旁交谈的阜阳王和司空长卿,四两拨千斤道:“令尊现在和鲁国公的关系看起来更不错,或许小王爷可以亲昵地称呼我一声婶婶。”论辈分,司空长卿和阜阳王是平辈,捡着现成的便宜端起长辈的架子,蹬鼻子上脸我也不怕他。
本以为赵之城会被我气到,没想他却笑了起来:“晚月说的不差,果然是藏着利爪的猫儿,这嘴巴……呵,咬人了还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