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纱。
画舫是虞司麒精心准备的,处处透着精致与用心。
踏入画舫,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那一个精致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支娇艳欲滴的芍药花。那花瓣层层叠叠,如同一团粉色的云霞,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江澄看了那朵芍药片刻,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随即偏开视线,将目光投向外面。
顺着水流,画舫缓缓飘在云梦湖上,清风习习,吹拂着他们的发丝和衣角。
皓月莹白,宛如一个巨大的银盘悬挂在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湖面。
“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虞司麒姿态闲适地靠在栏杆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眯着眼睛,轻轻哼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曲儿。
他的咬字不甚清晰,带着眉山特有的软糯口音,却别有一番韵味。可见此刻他是松散到了极致,仿佛世间的一切烦恼都与他无关。
他整个人,都非同一般的契合此情此景,仿佛他生来就该属于这美好的月夜,属于这宁静的湖面。
就连多日忙碌的江澄都在此刻心神清朗,眉眼间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和。他那向来紧绷的神情也舒缓了许多,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江澄本不是凌厉威严的相貌,只是多年来在权谋争斗中的铁血手腕让他积威甚重,以至于旁人常常忽略了他那双透着温柔的杏眼。
那双眼眸,本该是含情脉脉的,却在岁月的磨砺中被掩盖了光芒。
此刻江澄带着笑,那笑容是哪怕年少时都未曾体会过的舒畅徜徉。仿佛所有的忧愁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欢喜与宁静。
毕竟,生来敏感,心思深重的江澄从来都没有放下父母之间的针锋相对。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被打压的自我怀疑始终如影随形,哪怕是年少时的玩闹时光,心里也都是装着沉甸甸的事情。
如今,江澄依旧心事重重,莲花坞的事务如同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乱麻。
偏偏,因为一个臭美活泼的小朋友的痴缠,他竟偷得了浮生半日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