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涟死了!
苏闲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和父亲苏贵渊一块儿回到了家里。
但朝廷的风向,却似乎瞬间出现了一个大旋涡,让所有身在京城的人,都不得不朝着里面探去。
刘涟是此次,窃取印版的重要线索!
好不容易被胡相和三司派去的人员,抓住把柄,对方却畏罪跳井。
中书省第一时间就传出消息:
钞镜院印版丢失,恐怕主谋所图甚大,刘涟身为一省参政,却只是其中一环,还要自己跳井才能中断线索,保护其后面的“主谋”!
可想而知,其背后主谋,定然惊天!
圣上让三司去查,将大任托付给丞相,丞相必不负所托!
一时间,之前因为盐引,而掉了些许风头的胡相派系,瞬间迎来高涨,中书省比往日还要络绎不绝。
有人见此,想要提醒另一位右相汪广洋,想要请求圣上,勿要借此事扩大。然而汪广洋却更加沉迷酒色,喊着临近年关,劳碌一年,怎么还不能休息休息……
右相不理政务,甚至身兼右御史大夫,还不如陈宁的话语权重。
围绕左相的臣子,自然就越来越多。
没人来得及缅怀刘涟。
他的投井,只是更加佐证了一点,昔日刘伯温留下的党羽残渣,此刻彻底尘归尘、土归土。
再无人敢去叫冤!
……
反而,讨论最多的,却是苏家父子。
身为此次宝钞印版案的“核心人物”之一,在当朝所有人看来,苏贵渊绝无可能,再像之前一样逃出生天。
然而圣上给的旨意,却又非常明确。
既然事情都牵扯到了刘涟,牵扯到了更深一层的“主谋”!
那么只有五品,且和刘涟并无太多交集的钞镜院院使,自然不算是“主谋”。
当然,单以“印版”以及“杀害大使金景仑”的猜疑来算,无论如何,按照陛下以前的行事作风。
苏贵渊都免不了一死!
新起的官场新贵,苏家一门父子,自然要受牵扯,打入罪籍,株连或者流放……
只是。
一张免死宝钞,还有圣上提出来的苏闲与八皇女的“娃娃亲”。
却也释放了另一个讯号。
圣上要保苏闲!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圣上对苏闲非常看重,要不然也不会在此案中,特意将其摘出去!
或许未来,苏闲依旧有可能成为朝中大员之一。
然而。
现在是现在,未来是未来。
只要宝钞印版案还在继续,那么苏家就始终被捏了一个把柄,哪怕是以后,苏闲真的长大,被陛下看重身为驸马进入官场。
这个把柄也足够在关键时候,让他丧失话语权、乃至将其再度牵扯其中!
所以大家都看的很清楚。
苏贵渊彻底失势!
再也没有了此前的风光,更不会有人再叫他什么官场新贵,反而只能赋闲在家,虽不是牢狱,却更胜牢狱。
朝堂格局之变化……
仅仅是因为刘涟之死。
就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洪武十年、十一年这两年,发生的很多事情――
空印案、宝钞提举司改制、在经筵上的藩王之论、科举之论、国子学的试验而引出的格物院、太子妃病重又奇迹般的痊愈、能够预防各类病邪入侵的新药、还有味精、《盐引论》、新钞……
短短两年,只因为一人,就出现了如此多的大事。
细细想来,宛如一场梦!
只是,伴随着寒冬逝去、洪武十二年的春天如约到来……
梦,还是苏醒了。
这座大明,左相胡惟庸,越发受圣上信赖。
依旧如日中天!
……
“驾!”
洪武十二年,正月刚过。
京城繁华,闹街之中,数匹快马拉着马车在街道狂奔……
四周人群纷纷散开,为其让出一条路。
躲闪不及的被撞倒,就赶紧爬起来,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等到那张狂的笑声远远而去的时候,才传出一些怨愤。
“什么玩意?这又是谁?”
“嘘!几个公侯的公子,这也是你能招惹的?为首的还是那胡相家里的……”
“嘶!看来胡相这是彻底坐大了。”
“谁说不是呢,我大明现在,明着是两个丞相,实际上是一个丞相。”
“唉!此前官场动荡,本来以为那钞镜院的苏贵渊,说不定能在将来,凭借国朝钱财大权,进入那中书省,现在看来,啧啧,没机会喽。”
“谁说不是呢?京城就是这样,今天他气焰滔天,直接涨了五层楼那么高,说不定明天就被打压下去了。”
“这苏家……恐怕也是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