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邃,整个单于庭此时灯火通明。张辽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一队队身着毡衣皮甲的鲜卑战士在巡逻,每一队都井然有序,不似弱旅。
张辽的心头浮现了一抹不安,他和鲜卑打过,不像是很能打的样子。可眼前这种情况来看,和汉人精锐没什么区别。如果是曾经的胡人,他还能凭借对汉人的恐惧击溃对方的士气。现在这些胡人他们能不能战胜真的很难说……
又仔细观察了一阵,在张辽找不到任何可以偷袭的破绽后,他带着几人回到军队中,并且连夜后退了五十里。
这和胆识没什么关系,怂不怂根本不重要。弹汗山距离最近的长城不过百里,距离王弋所在的高柳也就四五百里。
突袭已经成为了攻防战,张辽必须谨慎应对。
事实上张辽的应对非常正确,在他向指定地点撤退的途中,这支军队便已经被鲜卑的斥候发现了。鲜卑人的反应非常迅速,第一时间派出一万人进行了逼迫式的跟随。
三千骑兵、七千枪盾,这样的配置让张辽想要骂娘。他已经让麾下凉州出身的校尉徐平做好随时冲锋的准备,想要在对方没有阵型的时候来一个回马枪。然而三千骑兵都配了马甲,算是介于轻、重骑兵之间的兵种。那些枪盾更是操蛋,直接将张辽克制得死死的。
好在这支鲜卑部队似乎在没有得到进攻的命令,张辽到了目的地后开始安营扎寨,鲜卑人就隔着不到十里同样布置下了军营。
白天两个营地遥遥相望,夜晚双方的斥候殊死拼杀,惨叫声不绝于耳。
张辽召集了校尉们开始讨论军情,这种情况肯定不能耗着,他们再怎么强悍也不是胡人,没有鲜卑人那么熟悉草原。第一晚他们连斥候的尸体都没收回来,甚至战马都有几头被野狼叼了去。
张辽已经将弹汗山的情况向幽州汇报了,现在他需要想出一个破敌的办法。
“诸位!都安静一下!听我说!”幽州出身的校尉董宁止住正在争吵的其他人,“我认为还是应该以我幽州骑兵为主。对方的枪阵我们根本破不了,和他们的骑兵对冲也不划算!让他们动起来,我们有足够的把握将他们全部耗死。能冲能抗又怎么样?他们没有远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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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老问题。我就不明白遇到胡人有什么可怂的?直接上去干不就完了?你们为什么要将胡人看得那么强大?他们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厉害!”
“丁校尉,这些人不一样。我等知道你在辽东和胡人征战多年,可你何时见过他们有如此正规的兵种搭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往年劫掠的都是些穿着毡衣的散兵游骑,这可是军队!”同为幽州弓骑兵出身的吕介反驳着丁未,他是幽州本地人,多年以来经常受到鲜卑骚扰,对鲜卑人很了解。
丁未闻言却一脸不屑的讽刺:“有什么不一样的?乌桓和鲜卑打得有来有回,那些人总是军队了吧?双方在辽东还不是一样被我们收拾?不要老想着什么计策,战场拼的就是血性。我知道你们都学过一些兵法,我也学过,主公没有落下我们这些辽东人。可你们不能舍本逐末啊,再厉害的计谋最终不还是要拼命吗?这里的战争我比你们都熟悉,计策没什么用,让那些鲜卑人吃屎都比让他们读书容易些,他们懂个球的计策。”
“不一定吧……”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众人看去发现一直没有开口的校尉忽然开口了。房安宁是这一帐篷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已经快将近五十岁了。但老头子老当益壮、弓马娴熟,最终还是成功通过了王弋的选拔。
见到众人都看向自己,房安宁沉声说道:“你们这些后生啊,有些事情都不知道。大汉将匈奴打败了,但也只是打败了,真正将匈奴打跑了的其实是鲜卑人。当时匈奴一分为二,一些人投降了汉朝,可另一些好战的人不服,还想负隅顽抗。那时鲜卑崛起,联合多个部落将匈奴彻底赶走,也不知道赶到什么地方去了,只留下并州那一群欺软怕硬的货色。”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张辽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要面对的不是多个小部族组成的劫掠联军,而是超级部族中的正规军队。这些军队的战斗力和出入在辽东边界的那些鲜卑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是真正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