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根本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周围已经白茫茫一片,也不知是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就像侯选的生死,就像马氏的存亡,他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今夜城中掀起的波澜,马氏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十几家正经历着相同的事情。
跨上一匹早已准备好的战马,战马两侧挂着他熟悉的战锤。
对于他来说,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他需要去下一个地方,也是波澜的最中心、最危险的地方。
“杨秋,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喃喃一声,催动战马,阎行疾驰而去。
事实上,阎行的担忧是多余的,杨秋要比他想象中更稳重,只是此时表现得比较……跳脱而已。
“狗日的,老子就是要出去喝酒怎么了?”杨秋指着对面一队穿戴整齐地士卒骂道,“整日在那个鸟皇宫里,老子闲出个鸟来,出来消遣消遣怎么了?
别以为你们是什么好东西,以为攀上了高枝就是凤凰了?你们就是阎行养的一条狗。
阎行能吃肉,你们狗日的啃骨头,我们这些大头兵凭什么干看着?
老子就要喝酒!就要吃肉!嘴巴淡出个鸟来,还不让吃喝了?
老子是追随安定王的,你们是个什么东西?老子不光要喝酒吃肉,老子还要玩儿女人!你们能将老子怎么样?”
街道对面的人听着他的骂声一言不发,当然,他们也不敢说话,毕竟骂他们的是他们的主人,他们都是杨秋的亲卫。
他们只能按照约定排好阵型,一步步向杨秋逼近。
是的,这就是法正设计的一场戏,用来辨别那个军营里住的是城防军的戏,只是杨秋的发挥有些好而已。
随着一步步逼近,杨秋身后一群衣衫不整的士卒也开始了高声叫骂,满嘴都是不服。
“住口!”一声暴喝响起,叫骂声显然惊动了两旁军营中的人,有人站在墙头制止,“你们是谁的士卒?深夜饮酒作乐,视军法于无物?好大的狗胆!休要大声聒噪,速速束手就擒,和你家主将的亲兵回去受罚!”
杨秋看了看那人,心里便已经明白,看来住在东校场的应该是精锐的东军,也只有东军才会以军法约束自己。
可还未等他说话,另一边墙头同样响起了声音:“打!打!打个头破血流才好!整日闲得要死,好容易有个热闹看。哈哈哈哈……”
“住口!”东军士卒闻言勃然大怒,喝道,“你们也算是士卒?无视军法军纪,整日得过且过,也配得上‘士卒’二字?真真羞与尔等为伍!
那些亲兵,赶紧将这些废物带走。军营重地,岂可喧嚣?”
“你是狗吗?这么喜欢抓老鼠?有你什么事?”城防军这边对于东军士卒的态度显然非常不满,不过他们也不太敢在东军面前造次,只能继续鼓动杨秋,“快反抗,快反抗!我告诉你们,现在不打可就来不及了,按照军法,你们这样回去肯定要被斩首,打死他们之后赶紧跑!哈哈哈哈……接着!”
城防军看热闹不嫌事大,一阵大笑后,竟然有人将兵刃抛给杨秋。
杨秋接过兵器,心中不觉发出一声冷笑。
既然刀子都递到他手里了,那再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手中这柄质地不错的武器。
“杀!”
一声大喝过后,杨秋身后的士卒纷纷从凌乱的衣服中翻出兵刃,一个个更是配合默契,垫脚的垫脚,抬人的抬人,将同伴送到了西营墙头。
杨秋武艺本就不错,比其他士卒要快上不少,翻上墙头后一刀一个,将周围看热闹的几个人一个个砍掉脑袋,其他的城防军此时竟然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东军那率先反应过来,立即有人喝道:“住手!你们是什么人?贼子竟然……”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显然城防军和东军之间对对方早有不满,他们并不想拯救城防军。
不过不救归不救,既然有贼人袭营,应对他们还是要做的,立即有人前去禀报主将金旋,其他人则集合好同伴,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而杀入西校场的杨秋虽然抢占先机有个不错的开始,但是营墙后面的情况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只见营墙后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他是万万没想到城防军能够闲成这样,有这么多人想要看个热闹。
一个个城防军抬头盯着他,光是人数就能吓退很多人了。
好在他的亲卫支援够快,亲卫们弯弓搭箭,根本不需要瞄准便火力全开,射杀起城防军来。
而且城防军的士气确实不怎么样,不知谁喊了一声:“敌袭!”人群便开始四散而逃,根本不在乎己方占据着绝对优势。
杨秋跳下墙头一阵砍杀,杀散了附近的城防军,清理出一大片地方后立即和士卒组成防御阵势。
他只是排头兵,手下这点人根本不可能是数万城防军的对手,等待后援才是正经事。
杨秋的后援也没有让他失望,东军士卒在城头看得眉头直跳,只见一队队阵列整齐地士卒步入街道,安放好梯子后跟随者将校军侯的命令,一个个有序翻过营墙,进入了西校场。
这可不是一支普通军队能够做到的,东军士卒立即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可能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袭击,为了自身安全,立即有人调拨来弓箭手,在墙头组成了防御阵线。
凉州兵同样反应迅速,很快便有一营刀盾兵和一营弓箭手前来组成防御阵势,和他们对峙起来。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行为相当克制。
不久之后,一个年轻人登上了墙头,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露出了苦笑。
这算是背叛吗?
想来也不算吧……
孟达回想起昨夜与法正的对话,忽然意识到阻挡法正前进道路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法正来找他不是拉他入伙的,只是看在朋友的面上让他往边上让让而已。
当然,若是能够入伙,想必法正也会十分高兴。
“将军。”一名军侯凑过来,低声说,“这些人不一般,我下令手下满弓胁迫,他们的应对非常妥当。您看,那些爬城的士卒连头都没有回,也不知道他们是谁的士卒,没听说长安城中有这么一支精锐啊。”
“他们是凉州兵。”
“凉州兵?怎么可能?将军,服色确实是凉州兵,但是凉州兵有这等本事?若真是凉州兵,日后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日后属下就倒着走!”
“那你完了。”孟达古怪地笑道,“这些人确实是凉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