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落时分沉沉压下的铅云也如压在了她的胸口。如果他们就这样走回了徽州城,然后回去临安——这一场交锋也便此结束了。但那两颗棋子该怎么办?那颗已经死去的,他为之而死的那个人——他的二哥宋客,若知道一切真相后,会怎样?而那颗为人所擒的——沈凤鸣——他的命运又会怎样?
她忽然停住脚步。与她一起扶着宋客的秋葵也不得不停了停。
“怎么了,师妹?”秋葵有些诧异。
“朱大人,”娄千杉抬头,看着朱雀的背影,“千杉想起——还有一件事,忘了向大人禀告。”
“哦?”朱雀却没有停步,“什么事?”
娄千杉咽了口唾沫。她不要一切这样结束。她一定要他们再做些什么,便如宁愿那沉沉铅云,都化作那暴雨落下,好过这样压在胸口!
“昨日我与沈凤鸣在这附近看见了君黎道长。”她开始开口,“他——往青龙谷去了。”
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却如霹雳击在朱雀与秋葵胸口。“你说什么?”朱雀语声沉哑阴郁,脚步已停。
这世上,大概已经没有第二个名字能让此刻的朱雀如此在意了。君黎——这是个多久没有人敢提起的名字了?他愈久不回来,他愈是心中烦躁。偶尔回想起他走的那日那般忤逆,他仍是心中暴怒,可偶尔竟也反会想着:他是否真的是视我如敌、恨我如仇,才不愿回来?他是否——真的不再回来了?
娄千杉抬目看了看朱雀。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如同蕴着心内一场狂风暴雨。就连秋葵的那一双眼睛也已经死死盯着自己,因为“君黎”,那也是她心里无法抹去的名字。
“据我猜想,他现在应该还在青龙谷。”娄千杉平抑心神,继续缓缓道,“可朱大人前来他都没有出现,我想——他或许是被青龙教主拿住为质,不得自由了。”
身周只是恻恻一凉,她看见朱雀的发都像被凛冽之气激得散了一散,在此际半昏的光亮中显得阴晴不定。“你若敢骗我,娄千杉,——”
他只说了一半,因为根本不必说完。娄千杉只觉浑身嗖然发凉——若她在君黎的事情上胆敢骗他,她想,他一定——会毫不容情地将她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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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疾泉已经离谷口很近很近了,近到众人望着他,脸上都已露出笑来。他无恙归来,所有人都松下一口气。
他已望见了顾笑梦和自己的几个孩子,面上也露出微微一笑。顾笑梦回以一笑,可这一笑还未笑到最灿,他已见她面色变了。
几乎同时,他听见朱雀的声音冷冷地在身后响起。
——“卓燕,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