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三 咫尺幽冥(五)

行行 小羊毛 1505 字 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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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人在这屋里,日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来,好一个明媚的天。

可秋葵无法入眠。不是因为背上的疼痛,是因为……那些散乱的记忆。她无法对人述说,因为没有哪一种记忆回答得了她们的疑问。她真的不知道沈凤鸣去了哪里。她在一株矮木旁醒来时,晨光还没有泛起,山风如歌,只有一袭斗篷隔开她的裸露与那夜色迷离。

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一种莫名的重生之感竟让她忘了对自己如此狼狈的处境感到困惑与害怕。后来,她渐渐清醒,久失的神智融入回这片属于生的天地,她才慌乱无已地往记忆中的村落奔跑。她只想快些见到她所倚赖之人——她忘记了、或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差一点踏入了死,也不想去深究身上的痛辣与耳边萦绕的那些声息到底从何而来。

——可难道真的是我有意要去忘却吗?她问着自己。娄千杉那样问着的时候,她总觉得,她确实是记得些什么的,却又什么都说不上来。

她望着床头,半扇窗投下的一块长方形光斑。光……?她恍惚起来。这仿佛是另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熟悉,却又怎么都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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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四,昨夜。

沈凤鸣在屋里抱起秋葵的时候,她还在睡梦之中。刺刺的针灸之术让她的痛楚稍稍减弱,也让她在毒发前的最后一夜有了那么片刻宁静的安眠。

他负着秋葵,沿一条狭窄小径往山上疾行。即使是在夜里,也能清楚地看见这不知名小山夏夜的美好。

只是,沈凤鸣没有时间欣赏。

他一口气行至半山才回了回头——距离之前落脚的村落已经有了七八里。山路在这里难得平缓了些,泥土稀少,地面也是坚硬的,应是一块巨大平整的山石让这个地方成为上山途中的一处休憩所在。几个简易的牲棚搭在附近,夜深之际,空无一物。

就在这里吧。他将秋葵放到平整之处。毫无支撑的娇弱身体很容易就仰到石上,月光打在她的脸上,黑色的筋络几乎覆满了面庞——曾令人魂牵梦萦的容颜,如今恐连鬼魅都要畏惧。

她紧闭着双眼,还在昏梦之中。他希望她不要醒,因为——还不到时候。还要那么一两个时辰,所有的毒质才会释毕,晚醒半刻,就能少受半刻炼狱之苦。

他将两片细长的苇叶卷成容器,到附近山涧盛水。事与愿违,回来的时候,秋葵的眉眼已经开始变得不安。或许本也不该指望睡梦能承载住那样的痛的。他坐下来,将她的身体扶起来些,靠入自己怀里。如此,至少你在这漫长等待之中,不必受那山石的坚硬侵骨,冰冷剔心。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抱着她的——在徽州城初识她不久,他于一间小客栈的偏屋内捉弄了她,就曾这样揽她入怀。那时对她言语相戏,今时今日想起,他还是禁不住要露出微笑来。虽然知道往后那么多难释之恨皆是因那日而起,可若旧时重至,他料想自己还是会作出一样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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