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他不是才刚回去,怎么这么快就成亲了?早先,我没曾听他提起过……”夏琰说到此处,自知与宋客的交情原不足以令他对自己坦诚以告,也便缄口不再往下说。他只是心中还记得那时曾与宋客因刺刺有那么几分争风吃醋——宋客私下里,也曾那般认真地威胁自己休要负了她。他总觉得宋客该是对刺刺有着那么一些心意的——莫非,是自己太当真了——他其实也与他的兄长宋然一样,不过是在种种际遇场合之中,随口应付、逢场作戏?
“那便应归于缘分了。”宋然笑道。“说起这个新娘子,大哥当然也认得——她本也是黑竹会中人。”
夏琰心中猛地一震,脱口道:“娄千杉?你说与宋客成亲的是娄千杉?”
“正是千杉。”宋然道,“这一次阿客在外遇险,千杉救了他数次,接他回去这一路,以至回了家里之后,也是千杉百般照顾。既然他们两相欢喜,家父也赞成尽早将亲事办了,免得家里因阿矞的事情,一直愁云惨雾。”
夏琰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直直地瞪着宋然,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分明也懂得扮演两个身份的执录世家大公子,却偏偏看不穿娄千杉别有所图的心性。
他当然不会相信娄千杉是当真与宋客两情相悦了——他还没忘那时她是怎样利用了单无意的痴,在船舱里放出了幽冥蛉来。那件事情才过了两个月,他虽不知娄千杉接近宋客的缘由,但至少能感觉得到——她必有目的。
“大哥……觉得有什么不妥?”宋然见他表情异样,不觉问道。
“你……”夏琰试探道,“你知道娄千杉做过些什么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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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然手中的折扇不自觉动了动,“我知道……千杉的声名的确不似良家女子那般清白,不过我见她其实是极为善良的姑娘,那一些也并非她的错处。只要阿客不在意——再说,阿客自己也盲了,他——心情也十分低落,若不是有千杉在,我怕他都支持不下来。”
夏琰已知他对娄千杉果是一无所知——自己所说她“做过什么样事”,原非指的累及声名的那一些。宋然与他父亲宋晓差不多,都是在陈州骤然遇见娄千杉,这女子既然善于作伪,当然会在他们面前加意表现,只要宋客不说,他们自然看不出娄千杉的心性。可是宋客——他是真的不知,还是不说?夏琰有时实在判断不出宋客是不是真的聪明,不过想来他自受伤、失明以来,确乎十分消沉,无论是因自暴自弃故,还是因脆弱易感故,他竟就当真默不作声地与娄千杉结下了这门匪夷所思的亲事,如今——自己再说什么,似乎都已经不甚妥当了。
他当下只得道:“原来如此——那倒要恭喜了。二公子与娄姑娘——想来都还在陈州?”
“说到这个,”宋然的折扇往手心里一敲,“大哥,我们是该说正事了。”
夏琰皱眉,“嗯?”
宋然伸手作出个“请”的手势,“天色不早——我们边走边说。”
这指的自然是下山回城的路。山路黯淡,一路走去,偶有虫鸟惊起,嗤咋作声。宋然并未回答夏琰方才的疑问,已道:“大哥说前几日有一件重要的任务须得记录,是不是——凤鸣要带人刺杀关非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