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他真不在乎。”沈凤鸣道,“他定须是仗着我们都还等着,刺刺定还等着——不到了节骨眼上,他就不露面!”
“他……他确实,总是需要很久才想得明白的。”刺刺轻声道,“他……不是故意如此……”
“就是得要逼他一次。”沈凤鸣道,“得把名字、日子、时辰、地方都说得清清楚楚的,东西南北都传到,不管他在哪,总须都能听到这消息。”
“刺刺不要名声的么?”秋葵极是反对,“你看看卫家新娘子失踪这么一天,传成什么样子了——刺刺嫁人?你想让她嫁谁去?万一君黎就真没来,刺刺到了那天怎么办?往后怎么办?”
“怎么了,这道士不回来,刺刺还非得等他了?”沈凤鸣道,“喜欢刺刺的人有得是,他敢不来,假的弄成真的,看他后悔不后悔。”
“你也不问问刺刺愿不愿意。”秋葵对他的主意实所鄙夷,“再说了,你以为君黎不会分辨?刺刺……现在还在守孝,这会儿说她要嫁人,他一定能猜到是假的。”
“那你说怎么办。”沈凤鸣十分不满她诸般反对,但守孝这一节的确没法跳得过去,“这世上现在除了刺刺,你觉得还有谁够分量逼他现身?东水盟大张旗鼓要对付他爹也没让他回心转意,剩下的,你和我,我们更没这个能耐吧?”
秋葵稍稍沉默了一下,忽然抬头:“说不定……有的。”
“有什么?”
“你忘了么,还是你告诉我的,他曾经承诺过你,有一件事,他不论在什么地方,哪怕是东海西域、南荒北莽,只要接到消息,都一定会来。”秋葵道,“……你和我成亲。”
沈凤鸣愣了一愣,一时间几乎忘记了……他们是在争论什么事。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显得那么轻巧,好像——好像这是件与她无关的事情似的;可偏又那么无可反驳,因为——它应该真的是她仔细推敲之后得出的最理智的结论。他在不知多久之后回过神来,看见她的表情——她的面上是熟悉的平静,平静得几乎有点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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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他觉得,这件事似乎是一个遥远的梦——那时候他觉得,倘若真的可以与她有这么一天,那么他为之放弃其他的一切都没有什么不能。他不止一次想象过要与她真正谈论起婚嫁会是什么样子——想得太多,有些他觉得已经够匪夷所思了,却无论如何都料不到,这件事最终竟会从她的口中,以这样一种方式说出来。他在片刻愣怔之后以为自己应该为此无比惊喜吧?可是——可能是太荒唐了?他竟然——竟然没有感到心中有一丝欢喜,甚至有点痛,甚至有点愤怒?他当然可以立时像以前一样涎着脸回答说求之不得,可他更想拂袖站起来质问她到底有多少真心——这是他以所有真心期待过的时刻,可是——她好像只将它视作儿戏,唯一让她还能保持这样凝重面色的理由只是——只是它是达到另一个对她来说更紧要的目的的——手段而已。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比她更僵硬,也不知是心内的哪个自己,在他后悔之前已经先笑着回答:“是个好主意,可你自己就不怕你的名声有损?”
秋葵微微笑道:“我有什么名声,我又没有世家父母,谁认得我是什么人?我连武功都失去了,师门只怕都要以我为羞,还担心这个?倒是你——你堂堂云梦传人、黑竹金牌,你要是昭告天下,同我成亲,恐怕十分委屈。若将来看上什么名门秀女,到时……就有点难办。”
“秋葵……!”沈凤鸣面色苍白,似乎想说什么,终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想起来,他是没有立场质问的。他们……早就分开了。
“你别想太多。”秋葵转回正色,“只是为了让君黎回来。只要他回来——只要放消息出去,便如你所说,名字、日子、时辰、地方,东西南北的,哪里都得送到,至于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并不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