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村庄略一商量,都以为与邪术沾边易扰乱军心,遂把此事编个谎儿捂着,经此异事,阿来赫猎奇兴致全无,一带马头,整哨人马朝北西绝尘而去。
至未时前方隆隆似有雷声,细辨就识得乃南蛮军马常用的三眼火铳,这种火铳以三连响为一顿隔,独自鲜明,入耳难忘,阿来赫暗暗吃惊,这条路他昨日才巡过,哪里又突然冒出来一只南军,往常鼠辈们无不远远躲藏,轻易连城门都不敢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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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士们,杀南狗。攻上去。”阿来赫怒喝一声,策马当先。
众勇士们不甘落尾,皆哇呀哇呀怪叫猛挥长鞭提速跟上。
明军斥候皆为清一色的家丁,自幼习武,与虏寇交手却也不虚。此时四路大明精锐合而为一,人数又较之以往倍之,竟彰显神威将虏寇斥候一个哨围进一个废弃土堡之中。
接近战场的途中,阿来赫在疾风刮面之余,余光扫过草地上几匹已然毙命的战马,血迹泼染处皆有个大洞,这是用了三眼铳才会有的创口。南蛮的这种兵器准头虽不好,可若是他们的兵卒悍然不畏死,肯不顾伤亡顶着射来的箭矢抵近,一旦冲到跟前,就能霎时间倾泻弹丸,战马体型高大反而易中弹,女真人如遇这种打法亦无可奈何,常常会吃亏。好在南蛮懦弱,这种不惧死的精兵悍卒倒也不多见。
好个阿来赫,只见他双足紧扣马腹,人立于马背上,满弓连射三箭,他这把步弓有十二石,箭矢离弦带着尖锐破风声,“呲咻”,明军之中就有人跟着应声而倒,来箭太快竟躲避不及。
这些明军大骇,从南面来的这支骑兵是敌非友本已是意外,更有这杀神吕布在世一般,顿时蒙生退意。
“娘的,老子好不容易快捞到的军功就这么飞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放火蜂,退了,退了。”明军军官见此时腹背受敌,于己不利,只好下令撤退。这支明军毕竟是精锐,退却井然有序,毫不见慌乱,只见他们轰然变阵,潮水般向西涌去,一边还将背上的木盒子用火绳引燃后,抛下不管了。
阿来赫忙拉扯缰绳,控马停下来,他认得这些木盒子,如此多横七竖八布满一地肯定不能靠近,不然会被扎成刺猬。
果然这些木盒子猛然间火花喷射,滚滚烟火中带有数不清的箭支呼呼啦啦四处乱飞。远处阿来赫与手下们面面相觑,皆感无语,南蛮的精兵向来狡黠,有便宜可占时胆大如虎,一旦落於下风瞬间如鼠,从来不肯打硬战,要吃掉他们真是很难。
待这些盒子把huoyao烧尽,明军早已走远。
岁月失语,惟石能言。金水桥历经两百年,肃穆依旧。崇祯皇帝乘龙辇路过,瞅见一旁玉石雕栏,猛然间脑海里冒出南唐李煜那半句词,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顿感心口无尽悲楚,酸苦庶几破胸而出。他使劲长喘几口气,又恐重重呼吸声引来周围宫娥宦奴们疑心,私下去碎嘴,就强自忍着,不动神色。
王承恩耳尖听个真切,心里暗暗叹气,最近皇帝常失态,虏寇赖在京畿不肯走,流贼俞加闹得厉害,且祸不单行,今年又是一个灾年。种种糟心事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聚在一块给人添堵。
“今日的水流声又大了一些。”崇祯忽然冒出一句话,没头没脑。
“是,万岁爷,初春以来雨水渐渐丰沛,今年收成会比晚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