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万一王朴有谋反之心,他南下看清朝廷暂时无兵可用的虚实,乘机使驱狼吞虎之计,借平乱之名,去夺湖广,甚至于江南,那可如何是好呢。”周延儒见温体仁终于图穷匕见,要动摇他的首辅之位,立刻强打精神,唇枪舌剑连发。
“咦,这个计谋不是阁老你想出来的吗,怎的你说话不作数。”温体仁这话实在是诛心,直把周延儒气的七窍生烟,敢情这货是吃定我了,计谋成了是他功劳,不成就是我来背锅。
“这是两码事怎可混为一谈,拆分神甲营乃我故计不假,可彼计非此计,今日之议乃是,遣神甲营南下平贼,你出的计可不能攀扯到我头上。”周延儒急了眼,吹胡子忙不迭把自己从黑锅中摘出来,身为内阁首辅这般无担当,于名望有损可也顾不得了。
“温爱卿,朕以为你此计甚妙,好,就这么办,赐你尚方宝剑,官拜河南山东两省总制,即日代天行狩,平定白妖贼。神甲营全权归你调遣,千万要提防贼军南下,窜向湖广或江南。”崇祯听周延儒划水而去,恐温体仁有样学样,不由分说当即下旨。
“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温体仁起身,拱手下拜,虽说是被皇帝当场拉了壮丁,但他自诩智计无双,王朴区区囫囵小儿何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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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请讲。”崇祯见他应答潇洒,很是满意。
“兵马未动,粮饷先行,臣请户部拨银五十万两。”温体仁寻思神甲营兵数至少万余,五十万两便使得动他。
“温部堂,你一张嘴就要五十万两,你可知宗室的岁禄还欠着一半,整整欠了五百万两,扣掉这些,库银里就剩八十万两,还要给百官们发俸禄,你是要宗室喝西北风,还是要我们百官喝西北风。”户部尚书候恂勃然大怒,跳起来吼道。
“从内帑去领,十五万两。”崇祯皱眉,无力的挥手。
这场君前议事完毕,朝臣们三三两两各散,唯有往日颇有人缘的徐光启此刻却是形单影孤,人人避之则吉,都道他命不久矣。
沿途锦衣卫耳目众多,徐光启那顶平淡无奇的轿子一路不敢停留,径直回府,紧闭门户,将一家老小都叫了过来,大院子满满坐罢,遂言道:“大伙儿收拾收拾,本老爷要乞骸骨。”
“父亲,老家还有族人需你看顾,你就这么不要官位,族叔伯那里如何解释啊。”徐光启的长子徐翼讶异问道。
“朝堂争权夺利,诡谲多变,为父不善此道,想回老家修道去。”徐光启满是不耐烦的恼道。
“父亲,好的父亲。”徐毅忽而若有所悟,定了定神回道,他晓得父亲明明入的是天主教,所谓回家修道,必然是诈言,如此做法,多半是出了大事,念及此,不禁冷汗淋漓,连说话都要如此的拐弯抹角,可见干系非同小可。
“奈何道路不靖啊,南面听说有白妖贼作乱。”徐光启又叹息了一声,忽又想起来了,便道:“为父和神甲营节制王朴有故旧,你去王朴那里,叫他派一队亲兵护送我们。”
“是,父亲。”徐毅寻思此事多半是与王朴有关,要找他讲清楚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