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累累齐刷刷投向当中一个大眼美貌宫女,各样的眼色,有嫉妒,惊恐,也有喜悦,翼希。
“你就是王家的王金玉吗。”
“是,提督掌监在上。”
“嘿嘿,自己人。”黄好来笑嘻嘻道:“好啊,可以报恩咯,我黄好来是个知恩图报的,得了恩惠,不能不报。”提步穿过人众,竟亲自上前搀扶王金玉。
王金玉一脸茫然被他搀扶起来,手脚僵直不知所措。
“嘶,好凉。这可不成。”黄好来握住手就是一惊,他左右看了看,原本笑嘻嘻的脸瞬间凝固,眼色含煞,仿佛这煞气才是底色,方才那笑脸只是一层浅粉,摆笑脸辛苦不过,一秃噜间粉就尽落,露出了底色来。当众宫女除了宋彩霞以外,皆不敢直面,纷纷惊惧低头,避过这杀人眼色。
黄好来见宋彩霞这个胖宫女一脸翼希之色,心念一转,就对她言道:“你去杂家屋子,拿来一件雨云裘。”言罢,示意身边随从领她前去。
宋彩霞忙做万福,随从也领命道:“是,黄公公。”两人起身就往外走着。
黄好来左右看了看,闲杂人等十分多,拧眉道:“都回屋吧,你与我出去走走。”后一句话是对王金玉说的。
王金玉脑海里始终嗡嗡作响,只好亦步亦趋跟随着,从院里出来就是条走道,两边红砖高墙,头顶高悬圆月,白惨惨色月光打在走道尽头,竟如覆了一层雪霜,那位黄公公负手闲步于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英华风度,这一幕不由自主使人痴了,那背影像极了她梦中千百次的情郎。
才起了这念,她连忙回过神来,一时百感交集,自恼平白无故生出这般杂念,自入宫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必然该是死的,这座皇宫大内,只有心死了,才能活下去,否则只会在无尽的绝望中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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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叫人瞧出心思,王金玉不安的朝后瞥了一眼,好在身后的那些随从们都刻意走的更缓,与她和黄公公拉开一大截。
“夜里宫禁严,不走了,就这说明白,我这个提督位子是拜神甲营节制王朴所赐,想你也听说了,你们王家有点奇怪,王节制是东林党那一头,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就认死了徐部堂,咱家站在他对头那边,这话你能听懂吗。”黄好来想来是年轻过了份,一来就是开门见山,毫不含糊。
“是,奴婢省的。”王金玉颔首道,细心如她,不难留意到黄公公对王朴是以节制这个官名相称,这里面有着偌大的讲究,其一,黄公公和王朴未必有多么深厚的交情。其二,黄公公十分抬举王朴,这不是该有的态度,要知道御马监管执紫荆城的防务,在内十二监中,其地位仅次于司礼监,他是御马提督,在那御马监里地位又仅次于御马监掌印,在整个紫禁城内,地位比他高的公公,只怕不超多十个而已。王朴只是个区区游击将军,一个三品武官见了九品县丞都不敢放肆,见了七品知县就该磕头下拜,那是底下泥沙般的芝麻绿豆小官。为何听黄公公口气,竟似不敢对王朴失礼。
“我听说王朴已被逐出了家门,而且皇上不也十分厌憎于他。”王金玉想了想,小心翼翼言道。
“哈哈。”黄好来听了这话,居然洒然一笑,背手来回踱步,几次停步,似是有些话到了嘴边,又不好说出口,终于只道:“妇人之见,外面的事你不用懂,你只要记住,改明儿,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紧紧把握住。”
“啊,请问是什么机会。”王金玉依旧懵懂,浑浑噩噩着问道。
“你的主子,袁妃娘娘那里的关节,我已经为你打通了,过几日你就会得袁妃抬举,做她身边的答应,或许还能见着皇上,若是皇上问你话,你只谨记,需不经意间流露对王朴的,额,喜爱。”最后的一句话,黄好来刻意贴近她,小声说。
“啊?”王金玉果然一脸懵逼,她和族侄王朴最多寥寥几面之缘,是每回举族大祭,她遥遥瞥了几眼,当年族中的许许多多哥儿乌压压一片,谁理会得这位王朴是他们当中的哪个。
“需不经意间,你懂吗。”黄好来又慎重其事提点道。
“是,到底为了什么呢。”王金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