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流淌而过。
黄金色的国运大阵,缓缓平息。
巍峨恢宏的皇宫,再度陷入沉默和死寂,在黑暗中化作阴影,显出一分狰狞。
下雨了。
豆子大小的磅礴大雨倾盆而下,打在皇城的青色石砖上滴滴答答。
相府里。
眉清目秀的少年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个兽首炉子,炉子上热着一碗粥。
粥凉了,少年就点燃炉子,将粥再热上。
一碗肉粥,热了又凉,凉了又热。
相府少年,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却终究没有等到那想等的人回来。
直到天明时分。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天色泛白时,大雨停歇。
整个京城的尘土,被冲刷一空,青石发亮,草木翠滴。
贺子秋坐在相府里,终于等到。
一具蒙上了白布的冰冷尸首,还有一道圣旨。
其曰∶
七月十九日夜,国相宋义,利欲熏心,欺君犯上,意夺三山九脉茫茫国运,罪大恶极!
帝启国阵,将其镇杀于皇宫御书房内,此滔天大罪,按律当五马分尸,悬首藁街,诛尽九族。
然帝有仁心,念其在任其间,劳苦功高,特就其全尸,赦免九族,仅革去功名,废除相府。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消息一出,整个京城,尽皆哗然。
宋相为人,忠心耿耿,天地明鉴,百姓眼观。
甚至于先前那诛杀恶毒戚后一战中,险些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如此一个甘愿为了大夏百姓献出生命之人,怎么就突然成了乱臣贼子,反了呢?
“去他娘的!谁信谁傻!宋相是啥人?咱老百姓不清楚吗?当初那朝廷恶官裘从文欺行霸市,无恶不作,宋相一剑就将其斩了!其心清朗,天地可鉴!”
“就是!还有先前那恶毒戚后,执掌占天司,要不是宋相,咱们今儿怕是早就没命了去!这般胸怀,哪怕我是乱臣贼子,丞相大人都不可能是!”
“可笑可笑!简直可笑!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啊!侍君数十年,到头来却落得个一身污名!”
“少说两句,打会儿当差的给你抓进大牢里把脑袋砍咯!”
“少说个屁!老子就是当差的!这差不当也罢!”
“……”
一时间,整个京城,骂声四起。
甚至诸多出格的言论,流传市井。
这放在平时,高低得被官兵抓进牢里打板子伺候,可这会儿,官兵也在骂。
但骂归骂啊,实际上也难掀起什么浪潮。
相府里。
贺子秋领了圣旨,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恭恭敬敬向着宋相的尸首磕了几个头,跟着几个敛官儿,一起把宋相的尸首送上了山。
这消息,余琛晓得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