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传言怎么说,至少世人可以确定一点,齐怀武是忠于天子的,忠于国朝的,忠于心中大义的。
若不然,岂会多年来死守西关鲜少回京,就算没有出关作战过,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靠着王爷的头衔,靠着这么多年来的苦劳,在京中当个逍遥王爷有何不可,可人家齐怀武并没有这么做。
那么试想一下,一个有着大义的爹,又是武将,岂会将儿子生成了草包一般。
齐烨,原本不是草包,只是他厌倦了,绝望了。
这就是齐烨的完整。
在天牢睡了一日一夜,曾经那些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断断续续的回忆,似有似无的画面,所有的一切,都完整了。
齐烨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背负了如此大的恶名声,只是因为绝望。
他也曾野心勃勃,也曾想过效仿老爹闯下赫赫威名为国为民干出一番事业。
他更想过以世子之身跻身朝堂一展胸中抱负。
只是入京后他才知所谓的京城是如此的乌烟瘴气,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北市百姓如行尸走肉一般低头赶路,天未亮,身已起,将肉体,将灵魂,将自己的一切,统统卖给高门大阀,卖给各家府邸,卖给甚至不知道是谁人或事,只为妻儿老小一口温饱。
南市达官贵族挥金如土,不事生产,只需靠着名、权、钱,便可压榨无数人,让无数人付出一生的汗与血养活他们奢靡的生活。
肃穆、威严的朝堂,充斥着酒囊饭袋与世家子,前者尸位素餐,后者信奉着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只知为家族牟利。
所谓士林之中的读书人,只知空谈,将四书五经当为晋升之路,张口百姓闭口家国,心中想的却是升官发财与博取名声。
军伍奋战沙场,马革裹尸,埋骨关外三尺之下,孤儿寡母无人照顾。
百姓为挣一口温饱如同野狗一般置身于恶臭之中翻捡垃圾。
让齐烨真正崩溃的是家书,老爹写来的家书。
信中的字里行间,老爹仿佛在哀求着,一次又一次哀求着,叫齐烨好好活着,逍遥的活着,这世道很操蛋,没必要去救,没必要去关心,救不了,关心只会活的更累,糊涂的活着,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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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一座朝堂,让齐烨绝望了,绝望到了骨子里。
他想走,可那新建的幽王府就仿佛一个巨大的牢笼将他捆锁在了这里。
你若走,便会有无数人恶意揣测,你爹是西关大帅,你是其独子,跑去西关找你爹团聚,为何?
当年康止戈不也正是担任过了西关大帅之后举旗自立吗,难道你齐家还要效仿当今天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