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这时忽而道:“姑娘,外边天儿冷着哩,还是请王爷去里边说话吧。”
黛玉斜睨了紫鹃一眼,两弯罥烟眉挑了挑,清声道:“哎....有你这般好丫头,倒是显得我多余了去。”
水溶闻言顿觉无语,眼下的林妹妹,怼人起来是愈发的凌厉起来,口舌之利,也是愈发的令人吃不消。
瞧见少年嘴角微微的抽动,黛玉不由的“噗呲”一笑,暗啐了一声“呆子”,便自顾自地朝厢房里走去,扔下水溶不管不顾。
水溶凝眸看着少女婉约的倩影,心中颇感无奈,以前的黛玉还对他有敬重之情,可也不知怎得,现下是愈发的不拿他当回事了,他这个兄长做的,是愈发的没有威严可言?
难不成是因为“兄妹情深”,再也不会收敛脾性了?
摇了摇头,水溶也不做计较,迈步朝里走了进去,毕竟是自个宠的,你又当如何,只能受着不是。
况且往好的方面想,黛玉只有面对心中亲近之人,才会毫无顾忌的表露小性子。
进得里屋,黛玉已然褪去了大红斗篷,穿着浅紫绣折枝梅花无袖上襦,外披白色交领袄子,柔美之中藏着几分灵动。
“天气渐寒,颦儿穿着还是仔细些,切莫着凉了。”水溶落座下来后,开口说道。
虽然黛玉穿了袄子,不过黛玉素来身子病弱,整体而言还是略显单薄,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古今皆有之。
听见少年的关心之语,少女芳心温暖,眉眼弯弯的看着少年,璀璨的柳眸熠熠闪烁,倒也没说什么。
又不是分不清好歹,她看重的是少年独一份的关心,又不是旁的。
抿了抿粉唇,转而问道:“哥哥先前与袭人说什么哩?”
水溶接过紫鹃递来的茶盅,直言道:“没什么,就是让袭人伺候的尽心些,不能委屈了颦儿你。”
黛玉闻言,恍如烟雨的明眸白了少年一眼,轻哼道:“难为哥哥费心了。”
自打那日知晓了少年藏着的心思,黛玉就知道袭人来自个身边伺候的目的是为了以后回宝玉身边,然而黛玉对宝玉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其他。
原是不打算收袭人的,只是袭人都被赶出了宝玉屋里,她若是不收,袭人岂不是没个去处。
总归也是哥哥的一片心意不是。
念及此处,黛玉便将袭人收了下来,至于以后....待太太那边消气了,袭人与宝玉两人要是有心,再让袭人回去便是。 六分半堂
水溶听着黛玉的敷衍之语,不由的挑了挑眉,端着茶盅抿了一口,无奈道:“可是哥哥哪里做差了,惹着咱们家颦儿了?”
自见面始,黛玉便是阴阳怪气的,真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得不说,林怼怼两极化的口碑,着实不冤。
黛玉闻言,芳心不由生出一股羞意,皙白的脸蛋儿上浮上一抹淡不可察的胭脂,藏在衣袖下的手轻轻绞动着手帕,低声啐道:“哥哥这话说的,倒是显的我的不是了,可不要在心上给我画上一笔,不然我这心窝子可要难受了。”
什么“我家”颦儿,她什么时候成哥哥家的了,真是......羞死人了。
水溶笑了笑,打趣道:“颦儿可是哥哥的掌上宝,哥哥哪里舍得给颦儿画上一笔。”
黛玉闻言,芳心悸动,藏在衣袖中的手攥紧了手帕,玉颊上的胭脂渐显,抬着那双晶莹剔透的明眸,眼波流转,嗔道:“哥哥说的这些可莫要忘了,若是今日寻我开心,他日便忘了去,可真真的使我平白伤心了。”
以往哥哥说这些的时候,黛玉只当是兄长的关怀,可眼下却....宛若甜言蜜语一般,让人羞涩不已。
原来自个是哥哥的掌上宝,怪道哥哥那般疼爱自个。
瞧着少女雪腻的脸蛋儿,碧桃初绽,最是那一抹娇羞,惊艳不可方物,竟让水溶微微有些失神。
真真就是吾家有妹初长成,娇俏可人及倾城。
黛玉察觉到了少年的失神,芳心娇羞之际,又涌上几许欣喜、得意,微微偏过螓首,羞道:“哥哥看什么呢。”
水溶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那一抹悸动,湛然道:“没什么,就是想到将至年关,颦儿是打算在王府里过还是回国公府。”
黛玉闻言,玉容微微一怔,默然几许,低眉垂眼道:“还是回国公府吧。”
其实在少女心中,自是想留在王府,可若不回国公府去,也不大合时宜。
水溶闻言了然,毕竟国公府那位老太君是正儿八经的外祖母,而水溶这个“兄长”,纯纯是“干”的,大过年的,自然是要回国公府。
沉吟一声,水溶说道:“嗯,等过完了年,哥哥再让人接你回来。”
听见这话,黛玉芳心才好受几许,凝眸看了一眼水溶,素手捻着垂落在玉肩上的疑虑青丝,俏声道:“这话我可记着了,哥哥可别留妹妹独自一人暗自伤神。”
水溶目光微转,应了一声,倒也没在说什么,简单闲聊几句,也就离开了。
漫步在回廊之上,水溶心中颇为怅然,心中那股子悸动渐显强烈起来。
犹记得黛玉哭着与他说跟宝玉是兄妹之情,既然这两人有缘无分的,那是不是....许是黛玉尚显稚嫩,分不清情感。
哎.....都有妻子了,自个还见异思迁的,着实不该,先去“凤仪庭”,安慰一番元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