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这县令和咨议局的人伴了一路,虽不至亲厚到哪里,但也算有些交情。
更何况仅只是作证而已,若哪怕有天大的干系又与他能生出什么瓜葛,所以他也未曾多想便直接去了县衙。
到了之后他才知道,所谓兹事的确体大。
鞑子退去之后,县里大户便打算收回被圈去的土地,但新任县令却觉得这些当算作逆产,需得有朝廷的认可才能发还各家。
由此,县里的大户们便一起闹到了衙门里,而这新任县令便也将吴昌瑞和咨议局的书办拉过来分担压力。
若换旁的事情,吴昌瑞自然不会多言,可当初鞑子圈地时这些大户一个个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现在陛下才将鞑子打跑,他们便敢来生事,这不是明摆着欺负陛下不会对他们动刀吗?
如此情形,吴昌瑞自不会再忍,也不知是他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杀气起了作用,还是他背后那尊大佛拥有足够的威慑。
反正待到县令表示自己只不过是怕担了天大的干系,一旦朝廷发话,他必定不会干涉各家拿回自己的田地之后,这些大户说了些狠话也便散去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吴昌瑞便觉得当与自己再无瓜葛,可谁曾想约莫七八日之后他却意外得知有不少普通百姓的田地也被划到了逆产之中,衙门和地方大族更还不许他们靠近自家田地。
若是平常也便罢了,可那一阵子正是粮食收割的节里,一旦错过农时,这收成也便不用再指望了。
军户出身的吴昌瑞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没了收成,百姓便没法交朝廷的税,没法交朝廷的税便只能卖房卖田、卖儿卖女,好端端的一家子到这里也便算是家破人亡了。
也算是他机灵,并没有直杠杠地去找县令理论,他一面还似先前那般胡乱晃悠,一面却对有关田地的事留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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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他自来到华亭之后的表现让各人都对这少了个膀子的丘八没太在意,不过一两日功夫他便查到了其中诡异。
如此才有了他接探亲为由去杭州寻人,亦才有了与朱慈烺的碰面。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朱慈烺便将这事笼统的说了一番,待见阮大铖眉头紧锁似是在不断思量,他便自桌上端起茶碗润了润嘴皮。
“陛下的意思可是要刑部严查此事?”
“先不说查的事,先说说你是怎么看的吧。”
话音入耳,阮大铖面上虽未表现半分,但在心中不由叫苦。
他不是个不通实务的,否则又怎可能把南直隶的东林党收拾成那般模样?
只是他在听完之前便已断定这事不可能单在一地发生,心中自然有些发憷。
你道为何?
当初他再是疯狗,但谁都清楚那只是私仇而已,哪怕毁在他手里的大家不在少数却也不至犯了众怒,可现在他若真的接下此事.............
难道真要成陛下手中的刀吗?
心念及此,阮大铖不由咽了口唾沫,待察觉到那似有似无的关注之后更是明白自己已走到了悬崖边上。
“部堂,陛下问您话呢。”
正当阮大铖心中天人交战之时,周全的提醒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陛下恕罪,此等情势骇人听闻,真是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
“嗯,那爱卿可从里面看出什么了?”
“启禀陛下,依老臣所想,此事定与那华亭知县脱不了干系,说不得这一番情势皆出自他之操控!”
“哦~~?”拖了一个长音,朱慈烺便又将手中茶碗端到了嘴边,待从里面轻轻嘬了一口才又说道:“不是那些大族借机兼并土地吗?”
话音入耳,阮大铖心中顿时嘡地一声,可与此同时多年官场生涯所带来的经验却到了发挥的时间。
“启禀陛下,大族自是有借机兼并土地的嫌疑,但依臣所想,此事之因当是那华亭县令想要趁机讹大族一笔,其后许是两面有了什么勾兑才把算盘打到了普通百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