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襄告诉杨川,就算是权贵之家,其实也不愿得罪大农令那帮老东西,尤其是在关中一带,就连皇帝的那些私田里要种什么庄稼,都要接受大农令的审核,一旦与政令不符,负责给皇帝打理钱粮事的少府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说,汉帝国还是个法治社会了……
杨川气哼哼的骂道:“罚金五百斤,还要削爵、坐牢、发配戍边,曹襄,你那位姑奶奶还真看得起我一个小小厨子啊!”
曹襄嘿嘿笑着,略微沉吟几声,道:“要不,还是给我母亲传一句话吧,这种事你扛不下来,我又不好直接出面,大农令的那帮狗日的,最近其实也在针对本侯的青盐生意,说不定,他们项庄舞剑,而在于我这个大汉的盐贩子呢。”
杨川摇头,转身就走,大声说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就不烦劳长公主殿下了。”
不是他不愿依仗平阳公主的权势,实在是他还真不能大凡小事的,都去求告人家,这是一种政治智慧,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过家家游戏啊。
如果连这种破事都摆不平,他杨川在平阳公主的眼里,便会大大贬值,久而久之,自然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在必要的时候,定会被人毫不犹豫的当成弃子……
……
晌午时,杨川与曹襄、豹姐正在吃饭,桑弘羊来了。
这货看样子还真是兢兢业业,黑色的官服上沾了好多泥巴、草屑,赤着两只大脚丫子,一双破烂草鞋却被他提在手里,大踏步的走进庄院。
曹襄眼皮都没抬一下,吸溜溜的吃着浆水面,一大口苦苦菜被他嚼得‘嚓嚓嚓’的乱响着,就像大牲口嚼吃草料时那般,听得人牙痒痒。
作为家主,杨川在官吏面前也不能失了礼数,便站起来拱拱手,笑道:“籍田令辛苦了。”
“请坐。”
然后,他一屁股坐下来,端起一碗浆水面慢慢吃着。
他的吃相就斯文多了,一根根劲道白净的细长面,被他用筷子搅动着,在清亮亮的浆水汤汁中摇摆几下,理顺后,高高挑起来。
而后,方才吸溜溜的一口嗦进去,随便咀嚼数下,咕咚一声吞入腹中。
紧接着,端起大黑碗,又是美滋滋的一大口浆水喝下去,舒坦的忍不住哼哼一下,赞叹一句:“曹襄,今日这浆水酸爽可口,很是解暑,这大热天的,回头给那些部曲、仆役挑几桶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