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为四队,在马尾上挂上树枝,在身后拖起滚滚烟尘,便如有三五万大军那般,向匈奴人的大营狂奔而来。
“我们上当了!”
“快撤,来的是汉军主力!”
匈奴人大惊失色,翻身上马,连那些汉人奴隶工匠都顾不得带走,竟在十几个呼吸间,便向西狂奔逃窜,丝毫都不没有拖泥带水。
张安世一马当先,带领着两千骑兵‘掩杀’一炷香工夫,直到匈奴人早已远遁,这才折返回来,好整以暇的将匈奴人留在原地的工匠、帐篷、粮秣、兵械等一股脑儿打包带走,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这一仗打的……真漂亮!
当浮一大白。
杨川作为旁观者,也看得有些热血上头,忍不住倒满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
朔方郡藏了汉军一支至少三万人的精锐主力。
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到伊稚斜的王庭大帐,让一直都很自信的伊稚斜开始疑神疑鬼“哪里来的三万精锐?”
“是卫青麾下的北军?还是朔方郡的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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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卫青指挥的北军精锐,那么,在漠北草原上跟他们缠斗的那几万人马呢?可若说是朔方郡兵,却又根本不像。
他们跟汉军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可以说对汉军极为熟悉,包括所有出名的将军、太守以及其麾下兵马,几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在原本的情报中,朔方郡的三万老弱郡兵被卫青带走了一万五千人,剩下的分散在十县之地,根本就不足为虑,说实话,伊稚斜和他帐下的万户王和将军们,对那些郡兵根本就不屑一顾。
如今,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
朔方郡突然冒出来一支至少三万人马的精锐主力骑兵……
“军师,你看此事?”伊稚斜看向那名黑袍人。
“疑兵之计罢了,”黑袍人嘿然一笑,道“听了传信那人的话,某家便已断定,是朔方郡太守故布疑兵之计而已,不足为虑。”
“可派人暗中跟随那一支军队,清点他们沿路留下的行军灶,若是每天都在增灶,定然是故弄玄虚;若是每日减灶,便须注意前方有埋伏。”
“汉人将军没什么想象力,抱着几本早已过时的兵家之书,便以为能够天下无敌,简直就是顽冥不化、可笑至极也。”
听了那黑袍人的‘军情分析’,伊稚斜沉吟良久,传令“让阿虎不拉派人尾随,清点那一支军队的行军灶,若是增灶,便说明是疑兵之计,尽管追上去灭杀之;
若是减灶,说明那是卫青藏下的一支主力精锐,不可轻举妄动!”
……
就在匈奴人疑神疑鬼之际,库布齐海子的一条小船上,杨川与张安世对面而坐,正在饮酒赏月。
盛夏时节的塞外,美不胜收。
尤其在两千年前,沙漠还很少,戈壁的面积也不大,遍地都是水草丰茂的草场,那些在后世成为不毛之地的大漠,如今多数还是湖泊、海子,数以万计的水鸟栖息在这里,平添一份安定与祥和。
月上中天,大若玉盘。
库布齐海子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一眼望不到边。
杨川端着一碗酒慢慢饮着,面前的小案几上摆放着六只白瓷碟子,自然便是他最喜欢吃的酱卤牛腱子、冷切羊腿、烤鹿腿等吃食。
朔方郡的几万亩野西瓜熟了,瓜瓤沙沙的,极甜,鲜红欲滴,正是眼下最好的解暑之物。
张安世熟练的将一个西瓜切开,纵横七八刀,便成了适合捏在手里的瓜牙。
“老师,吃瓜。”
张安世双手捧上一牙野西瓜,有些惆怅的说道“要不是匈奴人入侵,咱朔方郡的几万亩野西瓜运回长安城,可不就是一大堆钱粮。”
杨川将手中的酒碗放下,接过那一牙瓜,笑道“坏事里头,总有好的一面;好事连连的时候,便须提前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坏事,老庄之学,很值得玩味。
就眼下这形势,匈奴人大举南下袭扰,是坏事,可是,趁着这一场大战,不着痕迹的壮大自己的力量,可不就成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