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湖上遇故友

人间最高处 见秋 3403 字 11天前

近六千年前的古剑,早就不知去处了。

而刘景浊要去寻的剑,则是虞长风口述,藏匿于十万大山之中,灵性斐然的一把上古仙剑。那柄剑极有可能已经诞生剑灵。

百节传音答道:“翕州我去过了,书中记载早已物是人非,很难查到什么了。不过,当地山民口口相传,说当年有位仙女曾在山中结茅修行,后曾收养过一头白猿,不知过去多久,仙女飞升天外,白猿背剑离山,往西南去了。”

刘景浊点点头,传音说道:“是有这么个说法儿,相传诗仙就曾与白猿学剑。”

刘景浊忽然想到了前朝一个故事。

安南国那边儿年年上贡狌狌绒,无数猿猴惨遭杀戮,最后一次三千大军进山,可独一人返回。

当时那个活着的人,回到安南国后已然神志不清,只不断念叨,白猿提剑,只一抬手,三千人便尽数死绝了。

十万大山东部边陲,就在安南国境内。

若真有那只白猿,此行十万大山想取来那柄剑,怕是不容易。

沿着湖边没走几步,洗笔山可终于来人了。

再晚一个时辰,刘景浊可就要欺负人了。

来者书生模样,看着四十上下,不过实际年龄肯定要翻好多番,急忙慌赶来的,额头上都是汗水。

刘景浊率先开口:“朱湖主要是再晚来片刻,就可以不用来了。”

中年人急忙抱拳,上气不接下气道:“朱洮来迟了,殿下恕罪。”

窦琼冷笑一声,觉得这位湖主又是个没骨头的。再怎么是殿下,你洗笔湖又不是景炀王朝的狗,至于如此卑躬屈膝吗。

活了几百岁的,没一个不是人精。朱洮只扫了一眼便晓得红衣女子什么想法。

只不过,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若不是你这个害人精,我洗笔湖不至于被这个凶名在外的家伙找上门来。

刘景浊淡然道:“写那些混账文章的人呢?”

朱洮苦笑道:“能否换个地方说话?”

刘景浊转头看去,一艘画舫已然驶来。

几人陆续登船,那位窦家小姐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可其实压根儿没人在意她在想什么。

刘景浊摘下青色雨伞与那把木剑,惯了一口酒,微笑道:“朱湖主想说什么?”

朱洮转头看了看窦琼,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刘景浊又灌下一壶酒,微笑道:“没事儿,不怕她听到的。”

要是真怕她听到什么,就不会带她上船了。

朱洮无奈,只好深深抱拳,沉声道:“写那文章的,就是个穷困潦倒的穷书生,若是殿下气不过,把气撒在我身上,就别为难他了。”

还挺仗义?

年轻人手提酒葫芦,走去栏杆处,此时画舫已经驶入湖心。

这处洗笔湖,实际上是江水支流汇聚而成,相传有仙人在此洗笔,故而湖水略浑。只不过,真正让湖水变得浑浊的,怕是这悬于湖面,似沙尘一般的小舟了。

刘景浊眯眼一笑,轻声道:“我其实是个心软的人,你拿捏的很准,文章之事就不计较了,不过只此一次。”

朱洮如释重负,伸手变出一个牛皮包裹,走去刘景浊身旁,轻声道:“赔钱什么的太俗,这是我前些年淘来的十二支刻刀,知道殿下喜欢篆刻,就当是赔礼道歉了。太子妃那边儿,已经有人赶往长安,保准让太子与太子妃满意。”

旁边的红衣女子嗤笑不止,就是没敢说话。

她可不是笑朱洮这副讨好模样,而是笑刘景浊居然说自己是个心软的人。

一个动辄杀生的人,会是个心软之人?

刘景浊叹了一口气,微笑道:“朱湖主费心了,不过呢,若是洗笔湖还想立足景炀,最好是少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白龙卫秋官桌上堆放着景炀境内无数山头儿的所作所为,你别不相信,只要他们愿意,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包括你洗笔湖,其实也在一杆秤上,一旦洗笔湖挑起那只秤砣,什么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朱洮遍体生寒,斩钉截铁开口:“洗笔湖会立即与离洲朱雀王朝切断联系,殿下放心。”

窦琼心中大惊,怎么……怎么洗笔湖会与排名第四的朱雀王朝有什么联系?

百节一直没说话,这会儿瞧见了这位窦小姐大惊失色,没忍住凑过来调侃:“窦琼姑娘不是觉得自个儿什么都知道吗?怎的连这等大事都没搞清楚?”

刘景浊笑道:“让这二位好好聊聊,咱们去找那位莫兄聊聊。”

说着,刘景浊转过头,微笑道:“朱湖主,能不能给我莫兄的书好好安排安排?”

他也是刚刚放出神识一探,这才发现,原来百节的朋友,也是自个儿的朋友。

天下怎的这么小?

这等小事,在场众人都觉得朱洮肯定会答应。结果这位朱湖主斩钉截铁道:“我可以多给他钱,但绝不会给他走后门的!”

小主,

刘景浊好奇问道:“为何?”

朱洮沉声道:“我不想洗笔湖落得跟墨山一样,我想给天下心中有故事的人一个公平公正的地方,让他们把自己心中的故事完完整整写出来。一旦我为殿下开了这个先例,那朱洮多年来立的规矩就相当于放了个屁不是?”

顿了顿,朱洮又说道:“朱雀王朝与洗笔湖什么情况,想必殿下也清楚。别的不敢拍胸脯,这件事我朱洮可以打包票,贵霜王朝从洗笔湖得不来什么,朱雀王朝也是一样。”

刘景浊转过头,咧嘴一笑,“冲你前边那番话,夜里你摆场子,我要喝酒。”

话音刚落,一道雷霆剑光拔地而起。百节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窦琼,也化作一股子黑风紧随剑光而去。

两人刚走,朱洮脸色骤然而变。

中年人转头看向窦琼,沉声道:“窦小姐,这座洗笔湖的每一个读书人,即便是湖畔书铺里头积满灰尘的那些个孤本,那也都是一位写书人呕心沥血而作。多得我就不说了,我当时要是身在洗笔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写出那篇文章的,所以,窦小姐,自重!”

窦琼面沉似水,怎的?连一个小小的洗笔湖主,堪堪一个真境修士而已,三流山头儿,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她沉声道:“你要与窦家翻脸?”

朱洮一甩袖子,“窦家怎样?燕巢宫如何?又或是猫在湖畔的东海曲悠然?读书人不是没脾气的,我那点儿文人风骨再怎么烂的稀碎,朱洮依旧是个读书数百年的老书生!”

朱洮是真觉得这窦琼脑子不好,眼睁睁瞧着二殿下就这么把两把剑放在这儿,人家压根儿不把你跟我洗笔湖当回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