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坎点点头,轻声道:“好。”
赵炀又说道:“老大老二有孝在身,三年之后还孝吧,别留在长安了,太阳起了就走吧。”
余恬跟刘景浊齐声道:“好。”
再也没有多余言语了,父子四人好像并没有多么悲伤,言语都很平淡。
姜柚他们即便是没有跪,也没有离开。唯独龙丘棠溪没有戴孝,姜柚都在额头上绑了红巾的。
赵坎忽然问道:“爹,许不许窦家那边戴孝?”
赵炀点点头,“要许,让颜敬辞给窦琼传信,让她回长安守孝。另外让吏部把窦成召回来,也守灵三月吧。”
窦琼在南边那座燕巢宫,如今是个凝神修士。窦成早就是一方太守了。
等到次日清晨,眼光洒落,权忠赶忙过来要搀扶赵炀。
可太上皇死倔死倔的,不起来,非要让后辈们先走。
没法子,权忠只好先招呼刘景浊他们离开。
头上系着的白带子,一时半会是拿不掉了。
皇帝出门之后扭头儿就走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一晚上没睡的原因,赵坎眼珠子通红。
余恬与刘景浊对视一眼,刘景浊轻声道:“这小子是不是觉得当了皇帝了,我们就不敢揍他了?”
皇后娘娘苦笑着说道:“大哥二哥就别惹他了,削爵位的事儿,他都气了两年多了。”
两人自知理亏,便也没多说什么。
走出来之后,三兄弟先后带着家眷到了那处院子里。
风苓与龙丘棠溪头一次见,一个背剑一个背金锏,都是一洲天骄。
白小豆跟余暃也好久没见了,但她跟别人不一样,有点儿没心情叙旧。
少女进了院子之后就坐在了墙角,闷声不语。
其实她有些生气,可以说是很生气。
无论如何,太皇太后对自己不错的,屁多多就是她送的。
师傅不是总说死者为大吗?那怎么亲人去世了,你们三个反倒没有半点儿伤心,还有说有笑的,还喝起了酒。
越想越气,越想越替太皇太后委屈。
还是龙丘棠溪小步走了过去,抬手按住白小豆的脑袋,轻声道:“你不懂,你师父也好,皇帝跟余恬也罢,都伤心。但你让他们怎么办?徒弟儿女都在呢,当着你们的面嚎啕大哭吗?”
白小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瞬身起来,撒丫子狂奔往后宫,越跑越快,没人敢拦,也拦不住。
白小豆走进院子里,果然太上皇还跪着,在不停抽泣,也在不停呢喃。
白小豆本来想往前走走,可她听见了一句话,泪水一下子就止不住了。
“我这辈子就恨你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非让我做皇帝,你亲儿子想做皇帝,我又不跟他抢,为什么要用我的江湖梦换皇位?第二件事,是小葱花终于来找我了,你死活不答应她来做皇后。”
顿了顿,赵炀哽咽道:“可是,娘啊!我打小就被你抱去了,是你养大的啊!”
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这位头发花白的太上皇呜咽不止,泪水长流。
我没娘了,以后我就没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