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空气有些沉闷,沈琅看着跪地不起的薛烨,他满脸涨得通红,羞愤不已,左手紧握着拳头,努力将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压在心底,咬牙咽下这个莫大的屈辱,固执的抬着头盯着自己,要一个恩典,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达目的怎么可能罢休。轻轻转动着手上的宝石戒指,沈琅思考着,此事该怎么收场。
姜雪蕙后知后觉中,依稀有些懊恼,薛烨待她极好,她对薛烨虽无男女之情,但有朋友之谊,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直白的拒绝,将薛烨置于何地,属实不地道啊,这和当众打他的脸有何区别?他以后还这么与众人共事。
“陛下,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薛世子先前也说了,要询问姜大姑娘的意见,既然姜大姑娘不愿意,那不如就算了,薛世子也莫要强求了。”谢危懒懒的抬眼看着地上的薛烨,心中颇为不屑,一家子都是道貌岸然的鼠辈,出尔反尔。
“不行,陛下一诺千金,答应了的事情,怎可反悔。”薛烨一双黑眸紧盯着沈琅,额头上青筋暴露无遗,胸口不断的起伏着,并非有意逼迫,只是情急之下的唯一选择,但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被沈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晓,毕竟大乾的太后姓薛嘛。
“哦?那薛世子自己说过的话,就可反悔吗?”谢危面无表情的看着薛烨,语调是少有的严厉。
“谢少师,”薛烨转头看向谢危,反唇相讥,“我只是说要询问蕙儿的意见,又没说一定听,您莫要颠倒是非黑白,毁人姻缘。”
“不是,薛烨,姜姑娘都说了不愿意,你又何必强求,就算陛下给你二人赐婚,也只是给这世间平添一对怨偶,你是定国公府的小侯爷,何止如此啊!”沈阶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不如你换个赏赐,莫要让陛下为难。”
“为难?”薛烨瞪着他,虽身子处于低位,但气势不减,犀利又张狂的眼神直插沈阶的眉心,“我讨要我应得的赏赐,就算是为难陛下吗?若是我真心想为难陛下,就应该将今日发生之事悉数告知父亲,让天下人瞧瞧永州知府王伸汉的罪状,也好让众人评评理!”
谢危轻抚手掌,抬头看向沈琅,起身请罪,“陛下,薛烨尚未及冠,说话做事难免有些不妥,臣作为他的先生,难辞其咎,请陛下莫要与他计较,有什么责罚臣愿一力承担。”
沈琅看着谢危的举动,唇边的笑意渐盛,“谢卿此言在理,但责罚就不必了。薛烨年纪尚小,心性未定,婚姻大事,不急于一时。赏赐一事还是问过定国公后,再说吧。”
“陛下。”薛烨还想说什么,沈琅身边的太监就快步走到他身后,双臂托着他,将人从地上扶起,嘴里还念叨着,“薛世子是有功之人,总跪在地上做什么,我扶您起来。”
明明是当事人之一的姜雪蕙却安静的端坐在椅子上,置身事外,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控制面部的肌肉了,身子挺直,一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半张脸都埋进雪白的绒毛中,从沈琅的角度看过去,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美人图,每一笔都是画师用工笔细致描摹出的。
“陛下,我贸然离开大殿,未来得及告知随行的侍女和家丁,现下他们应该在焦急寻我。”姜雪蕙硬着头皮起身,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嚷着想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