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勤习武艺,磨炼意志。不喜华服,不玩珠玉,不好美色,不爱宴饮。清苦自持,心怀天下,时时自我鞭策,如与猛虎竟逐...
三十年来,我从未见年轻人心性如此。纵然有宿慧天生,也实在是意志超凡,宛如神人。殿下究竟所谋为何?这一个月如此,一年后又会怎样呢?”
情报官的话句句属实,便如利箭般射入阿维特心中。国王再次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沉默良久,才艰难的开口。
“我相信他。”
吉利姆用力的叩首,在地上砸出清晰可闻的响声,低声而恳切的呼唤道。
“王上!国之大事,又如何能寄托在相信二字上?!殿下的祖父是大祭司,父亲是城邦领主,手下有数百追随武士,即将编练新军。本身文武皆能,清苦自守,宿慧发明,名声渐远。他又是王室血脉,联盟继承人,还能接近您最疼爱的公主...”
听到这里,国王猛地睁开眼,怒声呵斥。
“住口!”
吉利姆却第一次违反王令。他豁出一切,继续开口劝诫。
“即使是长者,在辅佐兄长蒙特苏马一世时,也交卸了元帅职位,没有掌握兵权。您曾经说过,一个伟大的统治者决不能有弱点!但现在,您的感情已经成为了弱点。
国家的维系在于力量的平衡啊,又如何能依靠相信二字。您能相信殿下,能相信大祭司吗?万物都在变化,纵然现在如此,以后又将如何呢?”
说完,吉利姆再一次重重叩首,鲜血已经从他的额头渗出。
阿维特的呼吸急剧起伏。他睁开眼,看向满脸鲜血的情报官,目露挣扎。随后,王者握紧了手中的神杖,缓缓闭上眼睛。
“下去!自领惩罚,献祭鲜血。”
吉利姆无声的点头,行礼受命。
他没有管脸上的鲜血,而是取出了烤硬的龙舌兰尖刺。情报官按照苦修祭司的仪式,先是毫不犹豫的刺穿双耳,让鲜红滴滴落下。随后,他再取出两把小巧的尖锥,一把插入双肩的肩窝,剧痛中没入近寸。
然后,吉利姆压抑着持续的痛苦,鼻中哼出粗重的呼吸。他凭借绝对的意志,缓缓站起身,踉跄着从大殿退下。在他身后,便留下一道漫长而血红的轨迹。
过了片刻,国王才再次睁开眼睛。大殿中空无一人,唯有孤独的王者。他失神的看着地上延伸的血迹,仿佛走过漫长的心路。少年与少女的面庞一闪而逝,那是他最后的弱点与柔软。
良久之后,阿维特一声长叹。
“我的孩子,不要逼我。让我想想,是否能够两全。”
篝火渐渐变小,黑暗逐渐渗入。终于,当温暖燃尽,光明熄灭,国王的真容便隐没在冰冷的黑暗里,再也无法寻觅。
踏着脚下的星光,修洛特喜悦的返回大祭司府中。
正殿中,火把温暖的燃烧,四下一片光明。祖父独自坐在石桌前,看着手中的草纸文书。他早已收到传信,耐心等待多时。看到少年返回,老人终于松了口气。他和蔼的一笑,招手让少年坐到身旁。
修洛特便讲述起这几日的见闻,工匠与矿工,矿场与硝土,直到今日与国王的对话。
“什么!”大祭司震惊的站起身,死死看着少年。
“你向国王请求编练新军?国王非常赞同,给了你一万人的名额,并且允诺你北路军统帅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