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三罪,臣万死难偿其咎。”
“王上循先王之仁德,体鄙臣之残躯,不加极刑,遣以封邑,臣不胜涕零,日纠己过,噬脐何及。王上不予书信之通,不宣往来之使,是恶臣久矣。”
“臣德浅才薄,幸天眷大秦,降闻道碑于臣封地,解碑中三问,即可晓天下一统之策,匡秦人东出之志,明六君未竟之事。”
“解此三问虽有艰险,不及嬴秦立国之万一,亦有诡谲,何至六国攻讦之分毫?”
“王上,秦之脊柱也,孟子曰,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故艰险诡谲,不可加诸王上。”
“不韦,无用之人也,苟以残躯,为王上再尽绵薄之力。”
“臣吕不韦,叩首再拜。”
书信至此而终。
嬴政捧着这张帛卷,不言不语,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在愣愣出神。
这时,一直安静立于宫室一角的李斯轻声道:“王上,臣虽不知文信侯的书信中写了什么,但文信侯始终心系大秦,臣猜测他之所以饮毒酒自尽,也是想在大秦留下一个体面些的结局吧。”
嬴政依然坐在那里,过了良久才道:“李斯,你去仲父府上将闻道碑取出,以你为首召集天下有能之士,务必破解碑中三问。寡人会派秦国最好的方士和医者,帮助你们对抗闻道碑的污染,你愿意吗?”
李斯没有犹豫,欣然道:“臣领命。”
嬴政又道:“仲父用性命为寡人、为秦国摸索出来的路,再难寡人也要走下去。”
“臣唯以此身,誓死追随王上!”
“好,你去吧。”
李斯对着嬴政跪下,再拜领命而去。
嬴政没有再问吕不韦死时是什么模样,这也许是他,最后能给仲父留下的一点体面。
随着宫室之门再次合上,偌大的殿宇内只剩下这位孤独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