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脸贴了冷屁股,王氏站在原地,心中一阵酸楚。
李泰真的会被重新封为亲王吗?
食万户,金玉带,紫蟒服…
想到瑞安所说的,一股邪火涌上心头。
这火烧的人口干舌燥,李治连饮几口水,嘴中终于湿润了些,而后,没了用处的杯子,就被摔了个粉身碎骨。
残留的几滴水,飞溅到了近侍的脸上,吓得他立即跪下,颤颤巍巍的道:“殿下息怒。”
息怒,当然要息怒了,但想息怒,得先把心中的火气撒了。
他这次让李世民大为恼火,说到底要怪三个人:刘奇、于志宁、萧云。
刘奇那狗奴婢,这会坟头估计都长草了,于志宁这老狗,现在还收拾不了,等到以后再算告状之仇。
如此,只有姓萧的这贱商,可以用来撒火气了,这贱商,最是该死,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他。
李治十指作响,眼中满是杀气。
~~~~~~~
绿树成荫,繁花似锦,阳光透过枝叶,在青灰色的地上,洒下斑驳光影。
三丈宽的路,颜色灰白,笔直延伸至天际,路面打磨的没有一丝瑕疵,明亮的像是冰河。
这就是工部修的水泥路。
不,现在不能叫水泥路了,六月十二,在竣工的那一天,李世民亲率文武百官,步行一里,骑马一里,乘车一里,总共走了三里地。
一番体验下来,皇帝大为满意,于是,钦赐雅名:青路。
工部和民部,在皇帝的催促下,已经开始征召民夫,准备修筑前往灵州的路。
按照尚书省的计划,这路分成两年来修,今年先完成关中境内的路段,明年再完成关内道境内的路段,如此,即可缓解朝廷财政压力,也可减轻百姓之劳累。
虽然分成两年来修,可也照旧是个大工程,征发的民夫预计十余万左右,如此多的人,涉及到的问道和所需的考量都很多,朝中上下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修路上。
听闻,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最近直到半夜才能回家。
哒哒哒~
马蹄踩在青路上,轻脆又响亮。
李承乾骑着马,慢慢悠悠的走着,看着反射着光线的路,一时还有些恍惚。
若不是骑着马,若不是穿着长袍,目之所及,脚下灰路无垠,两侧阡陌连连,此情此景,跟后世的乡间小路有何分别,现在,未来,二者的界限在此刻无限模糊。
也许现在就是未来,走稳脚下的路,前方终将坦荡。
驾~
李承乾一甩鞭子,座下的血色良驹如箭般窜出,程良骏紧跟其后。
林七也挥动马鞭,可他所骑的,只是个普通黑马,跟李承乾和程良骏的汗血宝马有着天差地别,不管如何催促,胯下的马儿始终是跑不快,只能坐看李承乾和程良骏渐渐消失在视野。
万幸,这是条直路,只要一直追下去,总能追得上。
林七锲而不舍,终在两里地后,看到了正在溪水边树荫下歇息的二人。
“喝水。”
李承乾将自个的水囊丢了过来。
小主,
“谢殿下。”
林七擦擦额头的汗,也不敢将水囊碰到嘴,只好抬起一分往嘴里倒着。
李承乾站起身,脚下溪水清澈,眼前空地广袤,更远处秦岭山脉朦胧起伏。
“远依山近傍水,此处是个风水宝地。”李承乾自语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问道:“此处离昭陵多远?”
“回殿下,约摸六里。”林七抢先回答。
这数字不错,六六大顺,顺风顺水,距离也合适。
李承乾暗自点点头,转而翻身上马,一溜烟又没了影。
林七再次开始追赶,等回到昭陵,程良骏已经没了影,不知道是回了长安,还是被吩咐了什么事去做。
李承乾用毛巾擦着脸,今儿日头十足,出去虽一会会,可也出了满头的汗,擦完脸,或许还是觉得不自在,又让林七将铜壶拿来,往冷水中兑了点热水,他蹲在院子里的花池边,林七将铜壶半举着,小心翼翼的倒着水。
等到头发湿漉漉的后,林七将放着清水的铜壶放下,转而拿起脚下的另一个铜壶。
这个壶里装着的是米汁,是属于唐人的洗发水。
据唐六典记载,这米汁是将大米煮熟之后,用水清洗浸泡至发软,然后放入布袋中大力揉搓,流出来的汁水就是米汁,用此物洗头,可让头发柔软滋润,同时也可去除油脂和污垢。
不过,也许是今儿这米汁没做好,也许是今天头发出油太多,洗了半天还是有些油腻。
李承乾蹲的腿都麻了,气的他不禁嘟囔道:“要是能剪个寸头就好了。”
剪头发,也只能是想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毁者乃是忤逆大不孝,况且,在这个时候,一头短发那叫披发左衽,那叫自绝汉家血脉,会被人人所不齿的。
李承乾要是真敢把这及腰的长发给剪了,恐怕后果比造反还要严重,说不准李世民会直接跑来昭陵,祭出腰间的金玉七匹狼,把他抽个皮开肉绽。
林七将米汁倒得一滴不剩,头发总算是变得清爽了。
李承乾站起,一边活动着发酸的腿,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
用青砖垒起的花池,一朵朵洁白的花瓣绽放在翠绿的枝叶中。
这是茉莉花,开春的时候,他觉得院子里太过单调,就让惠娘种了些花,一添点生机,二也可泡茶。
李承乾伸手摘下一朵,放在鼻下闻了闻,清香之气沁心神,要是将花碾碎,加到肥皂之中,想必可使肌肤留香。
“殿下,你摘它干什么。”
惠娘过来,看着缺了一朵的花枝,投来一个幽怨的眼神。
李承乾笑笑,随手将花别到了耳朵上。
回到屋中,把头发梳理好,刚摘下的茉莉花,一瓣瓣的丢到茶杯中,随着一壶热水浇下,一股甘甜的气味弥漫开来。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