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城南征税

北齐怪谈 历史系之狼 2666 字 2个月前

黎阳县。

炊烟缓缓从各院内升起,又缓缓消散在半空之中。

有人开始出门,寂静的道路变得热闹起来。

男人出了门,他扛着大竹篓,弯着腰,用力抚摸着凹陷的腹部,他转过头,看向了屋内。

两个半大孩子躺在席上,一个妇人忧心忡忡的坐在他们的身边,她瘦的吓人,包着头巾,用简陋的布帛包裹着身子,脸上都找不出半点肉,皮囊贴着骨头,她背靠着墙,用手里沾水的布帛轻轻擦拭着孩子的脸,孩子浑身通红,时不时发出古怪的声音,妇人抬起头来,看向男人的眼神呆滞而绝望。

男人打量着自己的院落。

空空荡荡,破烂不堪的院落。

地面坑坑洼洼,甚至连根杂草都找不见。

男人回了头,握紧了自己的竹篓把手,大步离开了自己的家。

走出了片刻,从后方传出了妇人的抽泣声,男人只是皱了皱眉,只当是什么都没听到。

一路来到了城门口,城门两旁坐着两批上吏,他们彼此对峙,百姓们还是更愿意从新来的这些人身边经过。

男人听说,这新来的是县吏,对人的态度较好,不怎么欺负人。

对方查看了“证件”,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野外采药?”

“是的.”

“野外多贼寇,当心些。”

“多谢上吏.”

那人记录下,便让男人出了城。

男人扛着竹篓一路前进,黎阳城外,跟成安不同,没有什么密林,也没有太多的高坡,这里几乎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站上城墙,就能城池四周的远景都看得清清楚楚。

两旁的耕地甚是肥沃,只是,那上头所耕作的人,却是疲惫不堪。

那些人便如一具具的骷髅,麻木的挥动着手里的锄头,便是有人从身边走过,都毫无反应。

男人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处高大的柳树下,这棵柳树不知已有多少年份,树干极为粗壮,便是再来个男人,只怕双手也围不住,树虽然高大,可从中裂开了一道缝,浑身漆黑,似是要死掉了。

男人将竹篓放在了大柳树的身边,扯开了苫布,从里取出了一把斧头,他看了看周围,便坐在了树荫下。

只是走了这么点路,他却显得格外疲惫,整个人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汗水。

四周寂静,却并非无声,男人总是能听到似有似无的嘈杂声,还有什么沙沙作响,可周围分明又没有什么树林,地面上的小虫成群结队,正搬着食物,费力的往洞穴里塞去,小蚁连拖带拽,使尽了全部办法,又有几只蚁前来帮忙,他们方才成功。

男人看的入神,忽笑了笑。

远处有马蹄声传来,男人赶忙站起身来,慌乱的走到路边,一架马车正朝着城池行驶而去。

马车前有几個大和尚持刀带路,此刻正破口大骂,骂的难听,看到忽有人钻出来,几个和尚也是一愣。

他们打量着面前这男人,“做什么的?”

“砍柴.”

大和尚们没有再理会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着些话,缓缓离去。

男人看着他们离开,抿了抿嘴,再次坐在了树荫下。

再次坐下来,那嘈杂声和沙沙声却都莫名消失了,蚂蚁也不见了踪影从对面再次传来了响动,男人探出头来看。

那是一个穿着粗麻短衣之人,此刻正低着头,吃力的推着一辆独轮车,气喘吁吁,直奔大柳树而来。

男人持斧的手颤抖了起来,在对方靠近的时候,他忽然跳了出来,举起了斧头,对方果然大惧,匆忙后退。

“我要吃的!!将吃的都交出来!!”

小贩惊恐的看着他,“大兄!饶命啊!我家里还有母亲要供养”

男人双眼通红,“快些!!把吃的都给我拿来!拿来!!”

“我这没有什么吃的.便是这一车的牛角梳,也不值什么钱大兄饶命啊!”

男人看向了独轮车里,他咬着牙,伸出手就去抢车,那小贩当即扑上去,用身体压着车,“车不能给你!不能给你!!”

男人想要扯开这小贩,可小贩抓的很死,他举起斧头,几次要劈下,却怎么都不敢劈杀面前的小贩。

忽然,男人哭了起来,他一头跪在对方面前。

“我求你了.我家里实在是没吃的了我家孩子便要被饿杀了.便当是我借你的!求求你了!”

他高呼着,一遍遍的朝着对方磕头。

小贩死死抓着车,也是埋头哭号:“你便杀了我吧.杀了我吧,这车我不能给你.我全家都靠这车活命.”

男人咬着牙,他扑了上去,将商贩扑倒在地,手在车里摸索,抓起了牛角梳,便往怀里塞,那小贩扑上来,两人厮打在一起,男人发了狠,小贩阻拦不住,他将抢来的东西带回了竹篓前,全部倒进去,随即背起了竹篓,听着身后的哭声,他不敢回头,只是狂奔而去。

小贩抱着自己的车,嚎啕大哭。

男人气喘吁吁的回到了城门口,他皱了皱眉头,决定绕开了此城门,来到了西城门,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却是不敢再从县吏面前过了,他快步走到了郡吏那边。

郡吏凶狠的盯着对面的县吏,面对这小人物,实在提不起什么心思,只是随意看了看过所,便挥手驱赶他进了城。

男人的步伐极快,进了城,便朝着西市狂奔而去。

城门口的县吏眯起了双眼,看着男人远去的方向,叫来了一人,低声吩咐了什么。

片刻之后,男人抱着一个小包裹,从西市走出来,就是连竹篓都消失不见。

男人死死抱紧了怀里的小包裹,麻木的朝着自家快步跑去。

来到了门口,他便急促的敲起了门。

敲了许久,也不曾有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