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一瓢灰倒进桶里面,带起一阵黑色的灰雾。如此往复两次,就在林里脸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黑灰。再加上刚才被吓的出了一层冷汗,调和起来后更加没法儿看了。一张嘴就是一嘴小白牙。
“爸!我这一桶都挖满了,怎么里面还有那么多啊!”
“年轻人不要这么沉不住气,不就是灰嘛!又不怎么重,一直往下掏就是了。赶紧的,掏的光溜溜的,这一次怎么的也能顶个大半年呢!”
“大半年?”
一天三顿火,平均下来也得一个秸秆捆儿。冬天的时候消耗的就更多了。这么半年的灰储存下来,那得多少啊!
“爸,您不是说这个坑里面就一口破瓮嘛!这装的了半年的灰?别不是戏耍我呢吧!”
“嗨!你小子一点儿见识也没有。台瓮知道吗?就是最大个儿的那种瓮。”
林里回头看着家里墙角处摆着的那口用来腌大萝卜咸菜的最大的瓮想了想,发现还是有点儿不够。
“看着不够?”
“不够。别看它大,其实也没有多大,三担水也差不多装满了。”
“嘿嘿~~咱家用的不是个破瓮嘛!”
“对呀!破瓮那就更小了啊!”
“笨,谁和你说破瓮就要比完整 的瓮更小了啊!你得发散思维才行,这是用来装灰的,又不是用来放水。年轻人要有创新精神,不要把思维局限在这些单一的地方。要知道咱家炕洞里面放的这口台瓮,那破的可是底儿啊!下面还往下挖了不少呢!要不是破的地方太过于奇葩,实在没有办法修了,谁家舍得把它埋地下啊!”
我~~林里一口气差点儿咽下去,神他么破底的瓮。看着冒尖儿的一桶灰,再看看坑里面没什么变化的灰层,林里一咬牙提着桶就到外面堆肥的粪堆上把灰给倒了出去。因为选择的方位不大对,飞灰返回来又给弄了一头一脸,看起来狼狈的很。
回到屋里继续掏灰。进进出出跑了十趟,才舀到了破瓮底部的断口。又往下挖出两桶灰,总算是挖到了土层,结束了这个坑爹的工作。
要知道舀灰的时候人得蹲在灶台上。但破瓮的口可是在灶台里面的最低处,从这里一直向下探了那么深,撅着腚的往上舀灰,这个动作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把脑门儿上的青筋都给冲出来了。要不是早上起的晚没有吃饭,估计这么吊着,早就yue出来了。
“不错不错,往年我一次大概也就掏个七八桶就再也坚持不住了,没想到你这第一次出手,愣是超越了我,还创下了咱家新的记录。你看你最后那几桶灰,可都是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陈年老灰了,闻起来那股子油烟味可重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也该到了让位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时候了。唉!真是岁月不饶人呐!想当年一口气耕七亩地都不带喘气的,村里人都说我有一牛之力,如今是不顶用了啊!恍如隔日啊!”
林副书记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忆往昔峥嵘岁月,把林里气的七窍生烟,你以为是写玄幻小说呢!还一牛之力。这官升半级就开始装模作样了,要真的扶正了,那可怎么办啊!让位于年轻人?怎么不先把棺材本儿交出来呢!
“嘿嘿,爸,您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也到了我们这一茬儿开始出力的时候了。还有啥活儿,您指派我就是了,您在旁边儿指点着点儿就是了。”
“哦?这个真的可以有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突然想起咱们家里的土豆儿吃的差不多了,下地窖取点儿吧!把年前的土豆都留出来,反正你现在身上也脏兮兮的,不用白不用。”
林副书记把贴在耳边儿的矿石收音机挪开,也不等林里同意,率先就朝地窖口走去。
林里仰天长叹,把锅放到了灶台上,看着周身黑黢黢的灰,也跟了过去。
地窖以前林里也不是没有下去过。但这次可是冬天的时候下地窖。
林副书记到底是没有胆子草菅人命,先点着蜡烛吊下去等了一会儿,见灯还亮着,就一挥手让林里往下爬。
林里调转身体,身体朝后伸腿往下探着侧面墙壁上开的有些踩脱了倾斜的脚踏,歪着脚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挪动。等到了底部的时候,因为蜡烛还在燃烧的缘故,所以视线并不怎么受影响。而且内里空气潮湿,浑身都有一种湿哒哒的感觉,很难受。因为长时间的封闭,空气虽然有些污浊,但带着泥土的香味,空气闻起来反而有些舒服。
但也正是因为光线照射,当林里探头看到里面的场景的时候,起了一身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