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柔与葛爱国一前一后的走着,顺着笔直宽敞的道路,已经来到了另一个生活类杂物的分区。
14:32。
戚柔的一只手插在黄色阔腿裤的深兜内,紧抓着里头的那本称之为“终结的真相之本”的本子,一只手拿着柯南的手机,在看完时间后揣回兜里,继续四处张望。
她把裤腰拉到了肚脐以上的最高位置,在下摆长至臀部的宽松羊毛衫的遮挡下,她的双手被严严实实的藏在其中,看不出什么异样。
葛爱国走在她后头距离两步远的地方,因为上次对话里的不愉快,他有些僵,或者说是尴尬。
戚柔的话让他很不舒服,至于为什么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她过于直白地说出了揣度他人的话。
当着一个儿子的面,去评判他的父亲如何。这在和她是第一次见面的葛爱国的眼中,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他在戚柔说出那话的瞬间便生出了火气,可又因着对方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便只能忍着,给自己盖上了锅盖,烧火炉一样的闷了一早上。
他闷着闷着,那蓄势待发的火焰便又因为想起“对方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件事,熄火了。
为什么他要跟一个看起来连十八岁都没有,思想有些偏激的孩子置气呢?
他看得出来这小姑娘是个好孩子,只不过是还没长大,思想有些不成熟罢了,她应当也不是故意要说出这些话的吧?
结论到了这里,葛爱国便觉得自己果然如父亲所说是沉不住气的。
一想到他跟一个孩子闹了一早上脾气,他便有些面红。
这其中多是羞愧,其次便是尴尬。
看向前头不知为何脚步匆匆的戚柔,有心想要弥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葛爱国抓挠起有几天没洗的头发,在感到一阵油腻后,他便见着那令他苦恼的那人站定下来。
戚柔面朝着一面能够被称之为墙的,有两层楼高,二三十米长,类似于书架的展示柜,仰高了脑袋朝着高处张望。
展柜之上,目之所及之处都放满了密密麻麻的笔,数量用肉眼不可估计,是就算是仔细数都要花上超过一天都不一定能数完的程度。
大概是为了给参观者看清那高处所放置的展物,展柜前理所应当的放了四张木梯。
木梯与木梯间大概间隔五米左右的宽度,所能触及的高度,是能够触及柜顶的高,却因为其厚实程度并不会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这是他们能看的出来的。
因为从近到远,这样的四张木梯的上头,都站着一个或两个的人。
他们正在争先恐后的向上攀登,就好像在展柜的顶端放有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葛爱国一眼望到了那在十几米高处互相拉扯争斗的两人,对这在旁人看之都会心生畏惧的画面,皱紧了眉头。
他立马生出了要出手制止的想法,却又在低头看见自己仅剩下一只的手后,生出了无法遏制的无奈与痛苦。
这样的他,如何还能去爬上那样的梯子呢?
他压下心头的苦涩,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超过了戚柔,开口说道:“这里太多人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不。”
葛爱国的脚步一顿,在回过神时便看到了戚柔的一脸决绝,怎么会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也要上去?”
“不知道,我要先看看再说。”
“看看?看什么?”
戚柔绕过葛爱国,靠近那放满了笔的展柜,对着面前那一排无声伫立在那的彩色铅笔伸出手。
她触摸上一支红色的彩铅,在感受了一下彩铅表面的光滑后,大拇指的指腹在那被削尖了的笔头上揉了一圈,便松手向下,转而握住长长的笔身。
她微微用力,那红色彩铅笔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