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怒惩无赖,打听底细

这人在里面这么一闹,韩爷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顿时火冒三丈,“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那人跟前,抬起腿“啪”地一脚,把木盘踢得飞了起来,连鸡带盘全扣在了那人脸上。这鸡刚出锅,还带着一肚子滚汤呢。只听那人“哎哟”一声惨叫,手一松,“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再看他的脸,就像尿泡里串气儿——鼓起来了,脸上红一块、紫一块,活像开了个果子铺。韩爷还想再上前教训他,庄致和赶紧一把拦住。韩爷气得满脸通红,一屁股坐回座位上。

那人也知道自己理亏,这一烫,酒也醒了。他心里琢磨:看这韩爷的架势,我可不是他的对手。赶紧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说:“算咧,算咧!咱这事以后再说。你给我等着!”灰溜溜地跑了。

庄致和把买酒和鸡的银子付了,这顿饭没吃成,还多给了豆老儿几分银子。他好言好语地劝着韩爷,两人一起出了大夫居。

这边豆老儿把鸡捡起来,用清水把泥土洗干净,重新放在锅里煮了一个开,用水盘捞出来,端在桌上,自己暖了一角酒。他一边倒酒,一边自言自语:“一饮一啄,各有分定。好好一只肥嫩小鸡儿,那二位没吃上,倒便宜我老汉开斋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刚要吃,就见韩爷从外面又进来了。

豆老儿一见,连忙站起来说:“客官,鸡已经熟了,酒也热了,都好好放在这儿呢。小老儿可没敢动,您自个儿用吧。”韩爷笑着摆摆手:“我不吃了。我就问你,刚才那无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豆老儿一脸疑惑:“客官问他干啥呀?好鞋不踩臭狗屎,您可别跟他一般见识,犯不着跟他生气。”韩爷说:“我就是打听打听,谁有那闲工夫跟他生气啊。”

豆老儿这才说:“客官您不知道,他父子俩家里挺有钱,可就是抠门儿得要命,还特别蛮横。离这儿五里地,有个卞家幢,就是他们家。他爹叫卞龙,自称是铁公鸡,那真是一毛不拔啊!要不是怕自己饿死,连饭都舍不得吃。谁知道他养的儿子更厉害,就是刚才那人,叫卞虎,他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癞皮象。您说他为啥起这外号呢?一来是跟他爹一样,吝啬得没毛可拔;二来他说他爹当初白手起家,不容易,外号就叫个‘鸡’,他自己是生来就厉害,外号可得响亮些,所以叫‘象’。又怕别人小瞧他,就又加上‘癞皮’俩字,意思是说他家传的吝啬,可不好惹。自从他们父子俩这样,人人都把卞家幢改成‘扁家团’了。他来我这儿吃酒,从来都是白吃白喝,光赊账,就没见他还过钱。我又惹不起他,只能白搭东西给他吃。”

韩爷又问:“他那疃里有店房吗?”豆老儿说:“那就是个小村庄,哪有店房啊。离那儿不到三里地,有个桑花镇,那儿有客寓。”

韩爷问清楚了,和豆老儿握握手告别,就直奔桑花镇,找了个寓所住下。

三、夜探卞家疃,盗银惩吝啬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韩爷悄悄离开了店房,来到了卞家疃。他来到卞龙家门前,轻轻一跃,就翻过了墙。施展他飞檐走壁的功夫,趴在大房顶上,偷偷往下瞧。只见一个尖嘴缩腮的老头子,正手托天平在那儿平银子呢。他左平右平,一点儿都不嫌麻烦,非得让银子比砝码稍微低一点儿才满意。平了二百两银子,然后用纸包成四封,用绳子结好,又在上面打了花押,这才叫小童抱起来,提着灯笼,往后面送去。他自己在那儿收拾天平。

韩爷瞅准了机会,“嗖”地一下溜下房来,躲在卡子门垛子边。小童刚迈过门槛,韩爷把腿一伸,小童“唧(口丢)咕咚”一声,往前一扑,摔倒在地,灯笼也灭了。

老头子在屋里大声问:“怎么了?摔倒啦?”只见小童提着灭了的灯笼,重新点着了,回来说:“刚迈门槛,没防备就摔了一跤。”老头子说:“小孩子家,你就不能小心点儿啊!这一摔,保准把包儿摔破了,洒了钱渣儿,可怎么找啊?我不管,拿回来再平。要是短了分量,我可扣你的工钱。”说着,就和小童来到卡子门,用灯一照。这下可好,连个纸包儿的影子都没了。

老头子急得两眼直冒火,小童吓得眼睛瞪得像铜铃,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老头子暴跳如雷:“你把我的银子藏哪儿去了?赶紧拿出来!不然,我今天就活活要了你的命!”正说着,只见卞虎从后面出来了,问清楚了事情经过。小童哭哭啼啼地诉说了一遍。卞虎哪肯相信,眼睛一瞪:“好你个小兔崽子!人小鬼大,竟敢玩这种把戏。走,跟我到前面去说清楚!”说完,拉着小童,卞龙反倒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来到大房屋内。

一进屋,就看见桌上用砝码压着个字帖儿,上面的字有核桃大小,写着:“爷爷今夕路过汝家,知道你刻薄成家,广有金银,又兼俺盘费短少,暂借银四封,改日再还。不可误赖好人。如不遵命,爷爷时常夜行此路,请自试爷爷的宝刀。免生后悔!”

卞龙见了这帖子,顿时浑身直哆嗦。卞虎也把小童放了,站在那儿发起愣来。父子二人没办法,只能忍着心疼,毕竟性命要紧,也不敢声张,只能小心行事,生怕再惹出什么祸事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