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倪继祖被诓入霸王庄,身份意外暴露

话说马强把翟九成送到县衙,正琢磨着怎么找出写状子的人呢,一抬头,瞧见那边来了个骑马的公子哥,后面还跟着个老仆人。他瞧这两人的架势,心里犯起了嘀咕,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把手里的缰绳一抖,迎了上去,双手一抱拳,假惺惺地说:“尊兄请了!您这是去上天竺进香的吧?”

嘿,这骑马的正是倪继祖,他也顺着马强的话茬儿说:“正是。敢问足下是何人?怎么知道学生我是去进香的呢?”马强扯着嗓子笑道:“小弟我姓马,就住在前面的庄子里。小弟我有个心愿,只要是进香的人路过,我都得请到庄里喝杯茶,也算是我一片乐善好施的心意。”说着,还偷偷给那些恶奴们使了个眼色。

那些恶奴们心领神会,也不管倪继祖答不答应,上去就拉住马嚼环,拽着就走。倪忠一看这情况,心里暗叫不好,知道肯定是碰上坏人了,可也没办法,只能在后面紧紧跟着。没一会儿,就到了庄前,过了护庄桥,就进了庄门。马强下了马,也不跟倪继祖客气,回头大声吩咐:“把他们带进来!”恶奴们答应一声,就像一群狼似的,把倪继祖主仆给簇拥了进去。

倪继祖心里琢磨着:“我本来就想探探这霸王庄的底儿,没想到这么巧就碰上了这个恶霸。看他这嚣张的样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先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这会儿,马强大剌剌地坐在招贤馆里,两旁坐着一堆所谓的豪杰和无赖光棍。马强扯着嗓子说:“我刚才碰上那个翟九成,从他身上搜出一张状子,写得那叫一个狠。我马上派人把他送进了县衙。正想找写状子的人呢,巧了,来了个斯文书生,我琢磨着这状子肯定是他写的,就把他骗来了。”说完,把状子拿出来,递给沈仲元。

沈仲元接过状子看了看,说:“这状子确实写得漂亮。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秀才写的?”马强满不在乎地说:“管他是不是呢,先把他吊起来拷打一顿,不怕他不承认。”沈仲元赶紧拦住说:“员外可不能这么干。他既然是个读书人,咱就得先以礼相待,用话套套他。要是他不承认,再拷打也不迟,这就叫先礼后兵嘛。”马强一听,觉得有道理,说:“贤弟说得太对了。”就吩咐去请那位秀士。

这时候,恶奴们都在外面等着消息呢,一听要请秀士,赶紧跑到倪继祖跟前,恶狠狠地说:“我们员外请你呢,见了员外,你可得小心着点儿!”倪继祖跟着他们来到厅房,抬头一看,中间廊下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招贤馆”三个大字,心里暗暗骂道:“他算什么东西,还敢设立招贤馆,一看就知道是个无法无天的不法之徒。”

等进了厅房,只见马强大大咧咧地坐在上位,连个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傲慢得很。两旁坐着的那些人,一看就没一个是正经人。不过倒是有两个人站起来,假客气地伸手说:“请坐。”倪继祖也只好拱手回礼说:“恕坐。”然后在下首坐了下来。

众人都像看怪物似的,仔细打量着倪继祖,只见他面容饱满,神情淡定,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不华丽,倒也整整齐齐。背后还站着一个年老的仆人。就听东边一个人扯着嗓子问:“请问尊姓大名啊?”倪继祖不慌不忙地回答:“姓李,名世清。”西边一个人接着问:“到这儿有什么事儿啊?”倪继祖说:“奉母亲之命,前往天竺进香。”

马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我要不提进香的事儿,你还不肯说呢。我再问你,既然是去进香,香袋钱粮这些东西,怎么没带在身上啊?”倪继祖脑子一转,不紧不慢地说:“我已经先派人挑着去天竺了。所以就只带了个老仆,一路上赏赏风景。”马强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好像还挺有道理。

突然,沈仲元在东边阴阳怪气地问:“赏玩风景,那确实是读书人爱干的事儿;可替人写状子打官司,这可不是读书人该干的吧?”倪继祖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说:“这话从何说起啊?学生我什么时候替人调词告状了?”接着,智化又在西边问:“翟九成,你认识吗?”倪继祖摇摇头说:“学生并不认识姓翟的。”智化说:“既然不认识,那就先请你到书房里坐坐吧。”说完,就有恶奴上来,带着主仆二人出了厅房,往书房走去。

刚走下大厅,迎面就走来一个人,这人戴着个大毡帽,穿着青布箭袖,腰里束着皮带,脚蹬薄底靴子,手里还提着根马鞭,满脸都是灰尘。他瞅了倪继祖一眼,又死死地盯着倪忠,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倪忠一看见他,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心里暗叫:“完了完了,冤家路窄,对头来了!”

这人到底是谁呢?他姓姚名成,其实啊,他根本不叫姚成,本名叫陶宗。之前他和贺豹喝醉醒来,发现杨芳和李氏不见了,还以为杨芳拐着李氏跑了。过了些日子,才知道杨芳在倪家庄当仆人,改名叫倪忠,可就是打听不到李氏的下落。后来,他俩又去抢劫一伙客商,被人告到甘泉县,官府追捕得可紧了。他俩没办法,收拾包袱,连夜逃到杭州。他们花起那些不义之财来,大手大脚的,跟撒土似的,没过多长时间,就把钱花得一干二净。两人又重操旧业,抢了些钱财。贺豹娶了个二婚老婆,过起了日子。陶宗呢,认识病太岁张华,托他在马强面前说了好话,改名叫姚成。他这人特别会巴结人,没几天,就把马强哄得团团转,马强把他当成了心腹,让他当了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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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回,陶宗看朝中的邸报,瞧见钦派杭州太守是中了榜眼、当编修的倪继祖,还是当朝首相的门生。马强心里就有点慌了,赶紧派陶宗扮成路人,去省城好好打听打听,回来好做准备。这不,陶宗打扮成赶路的样子刚回来,一进门,就跟倪忠撞了个正着。

陶宗到了厅上,先给马强磕头行礼,又跟众人打了招呼。马强着急地问:“打听到什么情况了?”陶宗说:“小人到了省城,仔仔细细一打听,确实是钦派榜眼倪继祖当了太守。他一上任,就收了好多状子,都跟员外您有点关系。”马强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暗着急,说:“既然有这么多状子,为啥这些天没传我到案呢?”陶宗说:“因为官府一路辛苦,受了风寒,现在生病了,连各个官员来拜见都不见。小人本来想等个水落石出,可一直没消息,所以就回来了。”马强说:“原来是这样。我说呢,一天能打两个来回,你咋去了四五天,敢情是想等个明白。这哪能等得到呢?你先去歇歇吧。”陶宗又问:“刚才那个斯文书生主仆是谁啊?”马强就把怎么把人诓来的事儿说了一遍,还说:“我本来怀疑是他写的状子,结果大伙盘问了半天,好像不是他。”陶宗一听,赶紧说:“就算不是他,也别轻易放了。”马强问:“你有啥主意?”陶宗说:“员外您不知道,那个仆人我认识,他本名叫杨芳,后来到倪家庄当仆人,改名叫倪忠。”

沈仲元在旁边一听,急忙问:“他到倪家庄多久了?”陶宗说:“算起来有二十多年了。”沈仲元一听,脸色大变,说:“不好了!员外,你把太守给骗来了。”马强听了这话,吓得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贤……贤……贤弟,你……你……你怎么知道的?”沈仲元说:“姚主管既然认出老仆是倪忠,那他的主人还能不是倪继祖吗?再说了,问他姓名,他说姓李名世清,这明显就是暗示自己办理事情要清正廉明嘛。这还有啥不明白的?”马强这才恍然大悟,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说:“这可咋办啊?贤弟你快想个主意。”

沈仲元说:“这事儿还得员外您拿主意。既然已经把人骗来了,就不好放出去,先把他们锁在空房里。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他请到厅上,大家客客气气地求求他。就说,我们知道您是府尊太守,故意把您请来,是想让您分析分析案子里的事儿。他要是答应了,员外您就破费点钱财,把他收买了,弄张盖了印信的甘结文书,再风风光光地把他送回衙署。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府尊和员外您关系好呢。这样一来,不但没人再敢告状,说不定以后还有照应呢。他要是不答应,那就只能把他杀了,然后暗暗通知襄阳王,准备起事。”智化在旁边听了,连忙拍手叫好:“好计!好计!”马强没办法,也只好这么办了,就吩咐把倪继祖主仆锁在空房里。

虽说把人锁起来了,可马强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出了大厅,回到卧室,见了郭氏安人,就唉声叹气的。这郭氏安人,是郭槐的侄女。她见丈夫愁眉苦脸的,就问:“又出啥事儿了?这么烦恼。”马强就把前因后果跟她说了一遍。郭氏听了,埋怨道:“这下可好,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把钦命的太守给弄到家里来了。我说你结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你还不信。我还听说,你又抢了个女孩儿,叫锦娘,差点没被人家拿剪子扎死。你把这女子关在地窖里了。现在又把个知府关在家里,你说咋办?”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也着急。马强又把沈仲元的计策跟她说了,郭氏这才不吭声了。

这时候,天已经打初鼓了,郭氏知道丈夫心里烦,还没吃饭,就吩咐丫环摆饭。夫妻二人,面对面坐着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