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怪人

那少年低头认错儿地,恭恭敬敬道。

“哎呀呀,这位少年侠客刀法刚劲,出手不凡,武功甚是了得,真让本公佩服得紧哪,哈哈哈哈哈!”

李益眼见他们二人,自顾一唱一和、气焰如虹;而张若行师徒那边儿,却是全体呆若木鸡,满脸惊惧、只字不言;就从李宦、李官的身后走了过去,打着哈哈儿地拱手为礼道。

李益如此说完,便连连挥手,高声吩咐李忠道:“管家,快快有请两位贵客上座,奉茶。”接着,就悄悄地退回到了张若行的身旁,轻声抚慰他道:“还请张帮主宽宏大量,切勿介怀,暂时退下休息为宜。”

“是,国公大人,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站住!!那个穿黄衣服的小子,转过身来,给老婆子瞧一瞧!”

张若行慌忙顺着这个台阶儿,微一颔首答应着,灰溜溜儿地带领着一大群子弟,朝着门外默默地溜去,偏闻双刀婆婆,突的振声阻拦道。

众人的视线,便随之而齐刷刷地投向了张若行的独生爱子,张玉亭的身上:

只见那张玉亭,刚刚十八、九岁的年纪,粉腮黛眉,唇朱齿白,肌肤嫩滑,秋波剪剪,其模样儿比一般的女子,还要俊俏、明媚了几分;身上穿着鲜黄色的,蝴蝶缠绕、鸳鸯戏水的丝绣锦锻夹袍,腰扎着碧绿色的精染绸带,脚穿黑底儿黄花儿绿叶的云绣锦靴,额戴碧玉镶嵌的乌漆幞头,手持着一柄蓝田白玉的八孔洞箫,其箫尾,还用深绿色的三股儿扭花儿丝绦,系着一块儿天竺国出产的,双色水草玛瑙。

——注,天竺国,唐朝时期对于印度的称呼。

这张玉亭箫尾所系的玛瑙彩石,其型、沁特异,非同凡物,整体浑然天就,大如鸡卵,一端尖尖短短,较为细扁,透明之中,略微带着一点儿青绿,雕刻成了花萼的形状;而另一端球球节节,较为粗圆,颜色艳红润泽,雕刻成了盛开绽放的重瓣儿石榴花;其做工精细、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我呸!!!你一个端端正正的少年郎,单是打扮得如此妖里妖气的也就罢了,玉箫之上,系什么不好,偏要系这种,倒霉该死的石榴花!”

双刀婆婆歪着头冷睨片刻,倏地跳脚纵前,一把拽下了这只石榴花儿的坠子,嘿然厉喝他道。并且,一边训着、一边扯着,双手如风对撕,生生将其依雕刻的花瓣纹路,撕扯成了十几、二十绺的细小碎片儿:一枚绝世罕见、价值连城的珍宝饰品,就此化为了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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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这个老妖婆、坏女人,你还我的吊坠儿,还我的吊坠儿!”

那张玉亭痛失了心头的爱物,不由得气急败坏、五内俱焚,翘起了兰花指,遥遥戳点着她,锐声大骂道:“那是我大师兄,三年前送给我的及笄贺礼,你这个该死的老婆子......”

“二师弟,别伤心!大师兄保证,明年,一定会再选买比这个更好的珍品,送给你做加冠之礼。”

但李益和那张若行、孙克已等人,内行看门道儿,旁观者清,深谙双刀婆婆此举,非上乘功力而不能,孙克已唯恐他吃亏,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哄劝他道。

“小娃娃,我老婆子从来都不欺负晚辈,这一对吊坠儿的价值,丝毫不在你那块儿之下——”

张玉亭眉头紧蹙,面带着委屈之色,方欲就势对其师兄撒娇耍赖,加倍地索求礼物,便见双刀婆婆打袖兜儿之内,掏出了一对儿和田冰种的玉蝉吊坠儿,迎面抛来道:“喏,接着,这是赔给你的!”

“师弟,咱们走吧!”

孙克已不容那张玉亭撒泼拒绝,抢先伸手,替他接住了吊坠儿,之后便用力地拉着他,飞快地离开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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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双刀前辈今日纡尊降贵,莅临鄙府,不知有何高见,要赐予本公呢?”

李益待他们走远之后,便满面春风、笑意盈盈地,对着那双刀婆婆询问道。

“卫国公言重了,老妇担待不起——”

而双刀婆婆则一改方才的狂傲姿态,抬起手来,一指那少年,心平气和道:“这孩子名叫龙髯客,来自于海外的倭奴国,他的天祖虬髯客和贵府世交深厚,颇有一段渊源,按照辈份来算,乃是你的子侄一辈儿。因此,老妇斗胆企盼,卫国公能看在这一份儿故人的情面上,为老婆子师徒俩和那张若行一样,安排个简陋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