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热情的呼唤后,陆离已走到了庭院里,这是一处偏僻的小宅院,屋子年岁久远,但胜在干净整洁,院子里有一棵苹果树,这时已挂了几个红色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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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没有回应,陆离的脸色渐渐冰凉了下来,他慢慢往上院的屋子里走去,一面加大声音地呼唤道:“爹。”
“爹,你在么?”
陆离走到了屋子里,床上有人盖着被子,床下搭了一个小床,床上那只大手无力地耷拉下来,似乎那薄被子下的人,竟然没有一点动静,仿佛已离去了许久。
“爹。”陆离轻轻唤了一声。
那床上的人,动也没动。
陆离的父亲半年前忽然神志不清,晕倒在地,连续数日发高烧,烧退了,人却糊涂了,和六七岁小孩子的智商一样,而且免疫力也跟着下降,三天两头会生病,有时突然大病,险些救不过来,这两日他爹生病躺着,有时候会胡言乱语,陆离本应在家照顾,但铺面却不得停,彻夜守着照顾,早上看爹好一些了,就出门卖猪肉做生意了了。
大夫也再三叮嘱,老爷子身体不同往日了,这不足之症,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陆离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心仿佛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似乎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步两步走近,陆离面色越来越惨白,眼睛睁地越来越大,有点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就要夺眶而出。
“爹。”陆离伸出的手,似乎控制不住,突然颤抖起来,那一刻,那双手仿佛托着千斤的铁鼎一般,抬起来都像是很费力一般,可是喊声这么近,床上的人却没有半点回应,一点生命起伏的迹象都没有。
陆离的手,徒劳伸着,忘了在空中收回还是放下,仿佛再也不出半点力气,陆离的脸上肌肉一阵痛苦的扭曲。
颤颤抖抖的手,终于落到床上那人身上推了推,只是这一推,那人搭在床边的手,突然滑落下来,空空得晃了晃,像是没有生命迹象得耷拉下来。
陆离捂住嘴,伸手往那人的鼻子下方,过了那么三四秒,陆离再也支撑不住,腿一阵发软,跪倒在地上,他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强撑着坐起来,依靠着那床沿,才没有完全倒下去。
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胸腔起伏着,哽咽着,这个放弃了读书半年的小子,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憋屈,所有的不甘,都在这一刻酣畅淋漓地无所顾忌地哭了出来。
直到有温度的东西,喘息的热气,喷到了他的脸上。
陆离满脸泪痕地抬起头,视线也被泪水搞得一团模糊,擦了擦,眼前那张脸渐渐清晰起来,面庞刚毅,五官威严,胡子从耳边一直到下巴,半张脸都是胡子。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诡异离奇的场面,被吓了一跳,陆离面色紧绷,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怎么样,小鹿鹿,我装死人像不像。”那张威严的脸,此刻却是满脸的幼稚,瞪着无辜的眼神,像小孩子恶作剧得逞了一样等着陆离的夸赞。
陆离呆了一下,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眉头一皱,脸色一变,猛推了一把,道:“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那老人被猛然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眉头皱了皱,眼里全是难过,有些为难得看着陆离。
陆离脸涨得通红。
老人像是知道了错,低下了头,手在地上孤独地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