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迎着萧景珩错愕的眸光, 质问道:
“皇上!这到底是您的孩子!虎毒不食子,您竟然要亲手杀了您的骨肉至亲?”
她这话说得刺耳,也碰到了萧景珩的逆鳞。
他眸色冷下去,声音寒如殿内奉着的冰,
“正因为他是朕的孩子,且还是朕的第一子,身上流淌着与朕一样的血,所以自他出生的这一刻起,在他肩上就得扛着国家兴安的重担!
你可知这件事若传出去,对启朝的影响会有多大?到时民间非议四起,敌国编排造谣,流言蜚语是最能轻易击垮一个强国的利刃!”
萧景珩指着啼哭不休的小皇子,冷漠的声音里夹杂了几不可闻的一份暖,
“朕何尝不知道这是朕的亲生骨肉?可为着一个注定养不活的皇子,便要闹得民间人心惶惶,甚至动摇国祚安稳?朕做不到!
朕必先是这天下人的君主,而后才是这孩子的父亲!”
萧景珩说话一贯漂亮,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宋昭听罢,只觉句句在理,又感字字荒唐:
的确,皇帝的贵子是个蛇胎,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必是闹得沸沸扬扬尘嚣甚上,也给了有异心之人一个可挑事的借口,总归是会在民间掀起一番风浪的。
而风浪起,最先遭殃的必然是百姓。
宋昭只能参悟这么多,剩下的都是帝王治国的心思,宋昭不得而知。
但想要国泰民安,难道就只有舍了这孩子这一个办法吗?
必然不是。
所以方才萧景珩言辞激烈所说种种,不过是他为了图自己心安的借口罢了。
此刻,
无论是为了维持在萧景珩面前善心的性子,还是出于对萧贵人母子的同情,宋昭都不能呆呆立着一言不发。
她上前两步,端端正正跪在萧景珩面前,沉声进言道:
“皇上,这孩子是萧贵人拼死生下来的,也是您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臣妾知道您为了天下考量,不得已要舍了这孩子,您定是心如刀绞。
可臣妾以为,这件事原还有缓一些的法子。宫中无论主仆,里外上下都长着同一条舌头。这件事只要皇上秘而不宣,那么宫外之人便无从知晓,风波也就闹不起来。
且将小皇子养在宫中好生调养,说不准得皇上福泽庇佑,苍天垂怜,或有奇迹转机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