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少主,你从小锦衣玉食,你知道饥寒交迫是什么感觉吗?”白露把茶壶端起,缓缓的为尹峥的茶杯倒满茶水,茶香浸满整个茶楼。
“不知。”尹峥摇摇头,双手接过茶水。
“很疼。”水雾盖脸,白露陷入了回忆:“饥饿的感觉……很疼。”
“我听过的,三哥的节气姑娘们都是苦出身。”尹峥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这泡茶的手艺是该精尽一下了。”
“我认识大暑很久了,在还没成为老三的侍妾之前,我们就认识。”白露晃动着茶杯,杯中的茶叶跟着水纹打圈:“我来新川城是讨生活,用学来的手艺卖艺,赚个辛苦钱。”
尹峥没有打断白露。
“但在新川城卖艺难呐,刚在访市口圈了块地,吆喝起来,户政司的官差老爷就来了,要钱,要税,过分的还要摸摸你的脸。”白露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夜市街。
“锦衣卫不是……”尹峥皱了皱眉头。
“例钱,锦衣卫收了例钱会保证你不被打扰,但有摊位才有资格交例钱。”白露笑着摇摇头:“我这种没有摊位的没资格交例钱,自然不受锦衣卫的保护,而户政司的衙役因为不敢在摊位上收钱,所以一遍一遍的来,有时候十个铜板要交六、七个,还要被调戏两句。”
“你怎么做?”尹峥皱着的眉头没舒展开。
“我就表演一会儿换个地方,这样客人很少,但能躲开几次收钱。”白露盯着手中的茶杯:“直到我见到大暑。”
“她那时候在访市街有个小摊位,带着面纱,摆摊卖刺绣还有一些手工,都是些小东西赚不了几个铜板,她的摊位在访市街边缘,摊位旁边有块空地,我在那表演的时候就认识了她。
可能是因为都是女人的缘故吧,也可能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一来二去我们就熟络了起来,她好像认识那个收例钱的锦衣卫老爷,她就帮我求他,求他收了我的例钱,求了两次,他终于收下了我的银子,吩咐我就那块小空地表演。
从那以后,我的日子终于变好了一点,我的表演会引来客人,她的声生意也能好一点。
我们开始能吃饱肚子,有点时候甚至能去酒楼吃点好的,我们变成了最好的姐妹,形影不离,甚至搬到了一起。”白露的眼中闪着光:“直到……”
“直到你们遇见我三哥?”
“是,六少主你知道,突然从吃了上顿没下顿,到锦衣玉食,从穿着粗布的衣服到绫罗绸缎,人会感到什么吗?”白露突然回头盯着尹峥。
“不知道,是虚荣心?”尹峥摇了摇头。
“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