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时便是指春时。就在酸花了解一季度的账目时,春水斋东厢房二楼气氛却有些压抑。
申式南、苏苏、罗喜财和王炬等,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只有王炬在泡茶。
王炬身为巡海使,与常出海的林美元打得火热。跟林美元学了工夫茶后,就爱上了泡茶。
“既然朝廷决定要动手,缅甸司和木邦司免不了要发兵,要征粮。我再待在缅甸司,恐有不妥。”申式南打破沉默:“我还是巡抚,广南府和广西府我还没去过,不如过几天就出发巡狩。”
“你走容易,你家夫人呢?”王炬眼皮也不抬,只顾泡茶。
申式南不禁呆住。钱樟落已经有四五个月的身孕,肯定无法忍受舟车颠簸。
“你说王骥这厮那么积极干嘛?他都已经是靖远伯了,还那么劳师动众,劳民伤财。”苏苏道。
“你是不是傻?都要当爹的人了。那是王尚书自己想打的吗?等你儿子出生,满周岁,你让你媳妇来阿瓦,那是你儿子自己想来的吗?”罗喜财道。
几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比喻根本没法反驳。
年初,被思机法“礼送”回京师的朝廷使者,指责思机法狂妄自大,不尊王化,出言讥讽大明天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两次出动百万大军,却连思氏的毛都没抓到一根。
此话一出,朱祁镇不顾失态,当场暴怒,扬言要将丧家之犬思机法抓到,并绑在船上巡游四海。
(注:正统十四年即1449年,在今四川会理当官的会川卫训导詹英,上书《陈言征麓川略》疏,弹劾兵部尚书王骥,指其治军无方,贪婪腐化,苛扰地方,乱杀无辜,残害人民,兵败受禄。请求将其拿送司法,明正其罪。这份奏疏中,贵州人詹英隐晦提到,其实是身为天子的朱祁镇想要“示威四海”。)
朱祁镇如今不过二十一岁,最烦别人跟他叫板。思任法跟他叫板,他两次发兵征讨。如今思任法的儿子又跟他叫板,他焉能忍?
于是,朱祁镇下令,准备三征麓川。
消息传到阿瓦,申式南恨不能杀了那个乱进谗言的朝廷使者。如果事先知道,那个使者会这样搬弄是非,申式南真会杀了他。
申式南与思任法坦诚聊过,他相信思机法不可能当着使者的面说出那样的话。
思氏父子有可能私下里痛骂朱祁镇,但思氏不是傻瓜,不会那样明面上得罪大明。
思任法说过,他没有想反叛大明,只是想恢复祖先的一点点荣耀,让大明像承认并册封黎利那样,承认他思氏的地位,而思氏依然会尊大明天子为天皇帝,会定期纳贡,兵马也会听从朝廷的征调。
事到如今,已无可挽回,朱祁镇诏命靖远伯王骥提督军务,都督宫聚为总兵,张軏、田礼为左右副总兵,方瑛、张锐为左右参将,率南京、云南、湖广、四川、贵州土兵及汉军十三万讨伐思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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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提前得到消息,估计再过一久,朝廷的文书就会到达临安府知府王用,以及木邦司和缅甸司等各司宣慰使手上。王骥提督军务,命户部右侍郎焦宏在云南全境督饷。
云南各司筹送兵饷,势必影响申式南好不容易在诸司建立起来的大好局面。大军一到麓川,更会葬送他润物细无声感化孟养司的计划。
因此,申式南不愿意牵涉进此事之中。何况,朝中已经传出诋毁他的风声,说他身为巡抚,却两年不曾踏进孟养司,意在养寇自重。
朱祁镇虽然没有责罚他,但发动三征麓川,以及朝中那些似有若无的传言,无不证明朱祁镇已经不再信任他,或者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