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看上去四五十的妇人,颧骨很高,举着拳头吼道:“难道让我们走几里路去倒海里吗?真是岂有此理!”赵传薪不厚道的
“嗤”的一声笑了。这次,他站弥墩这边。他不是双标狗,自己不喜欢这样环境,也不为自己人找什么借口,埋汰就是埋汰。
他可不像有些人,嘴上说这个时代就这样,得忍,得理解。然后要是自己碰上了,就掩鼻骂骂咧咧。
要是在这里开铺头,赵传薪保证永远不过来查账。看看前面将路都给堵住了。
赵传薪让米山挪到旁边的一个台阶上,下马。他运气,然后举起拳头,大声喊:“还有天理吗?”全场寂静!
这一嗓子,突兀又洪亮,声震瓦砾!弥墩懵了。李梓钰懵了。金牙成他们也懵了。
警察,百姓都诧异的望了过来。赵传薪继续吼:“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不让大街上随地大小便,这合法吗?这还有道德吗?每当我走在光溜溜的街道上,我不难受吗?没有了踩屎感,我还会走路吗?今天,我把话放这里。如果这条路没了屎尿,我一次都不会来的!”嗤……李梓宁看着满脸严肃的赵传薪,实在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然后,全场哄笑!等他们笑够了。
“你们天天夹在屎尿中活着,不难受吗?我都替你们难受。”赵传薪一指弥墩:“你们眼前这位,就是港岛的总督,弥墩!与其在这和警察争执,不如求求他,让他给多建一些公厕。要知道,慈禧那山炮可是拿了三万两白银赈灾,钱自然没有拿去赈灾,现在也不知道用在哪了。你们求求弥墩,这老头看上去也慈眉善目的,搞不好会将吞掉的善款拿出来盖厕所呢。”前面有两任总督,是会说汉语的,甚至有一任还提倡汉语。
可弥墩本人对汉语是不怎么精通的。他只是听大家发笑,却不知其所以然。
他左右看看,眼睛一转,没问李梓钰,却是问旁边的李梓宁:“赵传薪在说什么?”李梓宁笑的前仰后合,给他翻译一遍。
只是到了后面,她犹豫了。
“快说啊,后面又讲了啥?”李梓钰猛地咳嗽一声。李梓宁又不傻,就将赵传薪说弥墩他吞了善款的事隐去,只是说让拿那三万两出来盖厕所。
就在这时,这群百姓哗啦一下,将弥墩围住。弥墩警卫大惊失色。
“上官,你得为我们做主呀。”
“老百姓日子过的苦啊。”
“天天泡在屎尿中,没法活了!”
“你要是不答应建厕所,我一头撞死在你面前。”旁边赵传薪听了脸色一变:“记得撞的时候撞台阶上,不然会一头扎进屎尿中的。”
“……”弥墩懵了。他肺子都快气炸了。这他妈叫啥事啊这?他双眼冒火的望着赵传薪。
赵传薪脖子一扬:“老头你瞅啥?你不让人倒屎尿,这是好事。但你给出解决方案啊。”弥墩深吸一口气,结果吸入了大量的骚臭气味。
他咳嗽两声:“这件事,莪会酌情处理的。现在,请你们让开道路。”
“你不答应盖厕所,今天别想离开。”
“对,必须给个说法。”弥墩脸色很难看。就在他刚想要下令,让警卫武力驱赶这群贱民的时候。
赵传薪又站出来了:“乡亲们,听我一言。”弥墩这个总督说什么都不好使,可神了,赵传薪一开口,大家都不说话了。
李梓钰咂舌,这人天生就是搞事情的那块材料啊。赵传薪高声道:“洋鬼子呢,当然言而无信什么的都是存在的。洋鬼子就是坏,毋庸置疑。但是,既然有所求,就必礼下于人。难道你们求朋友帮忙,不说点好话么?不拿点实实在在的好处么?我们不能理直气壮的要求别人为我们做事,对不对?我知道你们日子都不好过,但是,谁家都不缺一个鸡蛋,不缺一颗白菜,不缺针头线脑的。现在,听我的,大家赶紧回家拿点东西出来,每人一份,意思意思就行。弥墩这个总督呢,虽说人又老又坏又粗鲁又下作,但也不是不讲理的。”大伙一听,是这个道理啊。
于是纷纷转头回家。弥墩左看看右瞧瞧,究竟赵传薪说了什么,竟然有瞬间净街的效果?
然后,他就懂了。一个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手里握着一个鸡蛋站在了弥墩面前。
弥墩看着白发苍苍,满身补丁的老太太,有些不舍的将鸡蛋递给他。直接就不会了。
这是干啥?李梓宁佩服的看着赵传薪,心说这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这种主意都能想的出来?
她给翻译:“总督先生,这位老人家,拿出家里唯一的鸡蛋送给你,想求你帮他们建厕所。”她也是戏多,还强调唯一的鸡蛋。
弥墩脸一黑!这不是一家两家,建就得建很多公厕。一个鸡蛋几个钱?
可再看看老太太,那风蚀残年的孱弱模样,刻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然后,更多的人汹涌而出。白菜,一团线,一个簸箕,一个篮子,一个萝卜……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塞给了弥墩。
弥墩只有两只手,哪里能接得住这般多的东西?只能将东西往警卫怀里塞,塞不下,就让金牙成他们帮忙拿。
他连翻拒绝,但是这些都是底层百姓,听不懂英文。只能被动接受。最后,他都不好意思了。
东西都是普通东西,不值钱。但那是对弥墩来说。有人家可能拿出一颗白菜也挺心疼,且心疼就写在脸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