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和是知道赵传薪的性子的。
这人很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人不务正业,在鹿岗镇的时候,成天游手好闲,校场上基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所以,当赵传薪来背水军校场训练士兵的时候,他心里虽然感到不舒服,但却觉得赵传薪干的未必会比他好。
他的内心里也是骄傲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甚至觉得不比保险队的总教头赵忠义差到哪去。
他的人生高光不是当珲春一带绿林首领的时候,清廷的“马贼巨魁”称号,他反而视为耻辱。
真正盛大的荣誉是忠义军,他率两三万之众,曾进据兴京,连克怀仁、宽甸、凤凰城等城镇,给俄军以有力打击,一时间风光无两。
后忠义军被击败覆灭,他逃到了鹿岗镇避难。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那种值得骄傲的火焰,其实早在忠义军失败后便已经熄灭。
现在的背水军,不过是火焰熄灭后,又升腾起的几缕青烟罢了。
正是那种内心的骄傲,让他不肯完全照搬鹿岗镇保险队的训练方法,而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去练兵。
结果屡战屡败。
当他来校场看到赵传薪拎着一根荆条,不时地抽打士兵的时候,他觉得这样是不妥的,但却没有插手,只是冷眼旁观。
他想让赵传薪吃瘪,然后将权力重新掌握自己手中。
其实,刘永和只看到了赵传薪抽人的一面,却没看到另一面。
当他走后,赵传薪拿荆条“啪”地抽打了一个士兵的后背。
然后拿出一根烟递过去:“来一根,歇一会儿。”
那士兵的后背,被抽的火辣辣的,却笑嘻嘻的接过了烟。
赵传薪拿出火柴,给他点上,自己也叼了一根吞云吐雾。
旁人眼热:“赵队长,也给俺一根呗。”
赵传薪斜眼忒之:“只有挨打,才有烟拿。咋地,你欠削了是吗?”
那人经这大半天的时间,已经摸透了赵传薪的性子,笑嘻嘻的说:“赵队长,你看俺累的跟狗似的,你就给一根呗?”
赵传薪指了指旁边趴着晒太阳的干饭:“伱要是觉得累的跟狗一样,那你真是误会大了,狗没有你这么累。”
“……”
赵传薪最终还是给了他一根。
那人接过烟:“嚯,‘蓝美人’洋烟,好烟啊。”
光绪二十九年,奉天开放商埠后,洋烟进入了市场。
许多烟没有过滤嘴,卷烟,两头都可以吸。
当时百姓都不认得这是什么玩意儿,还以为是玩物,只觉得稀奇,但是购买者寥寥无几。
发展几年后,许多人才迷恋上了此物。
说来,也不算什么好东西。
但国人已经给各种烟草分了三六九等了。
训练了大半天,很多人觉得枯燥,见赵传薪身旁聚集了几个人,便也都跟着过来凑热闹。
“赵队长,你再给俺们讲讲保险队的事儿呗?”
赵传薪吐出烟圈:“保险队就那点事,台上打十分钟,台下练几个月,无非如此而已。你们只要听我的,我保管你们数十日就能成为战斗高手。”
“赵队长,那咋才能知道已经成为高手了呢?”
赵传薪眼睛一转,伸出两臂比划了一下:“你看,假如高手有这么长的进度条,你们现在才是这么一点点。你们每天训练结果,我会进行评估,然后告诉你们已经到哪个境界了,这样你们就能直观了解自己功力了。”
说着,他还拿出了纸笔和背景板,将纸贴上,画出一个长条,再用小字标记上此时他们的进度。
他指着进度条说:“你看,你们才到这呢。今天晚上,说不定就能长一手指宽的进度。等到了进度条的最后面,你们就全部是高手了。”
葛云鹏一看有些沮丧:“艾玛,赵队长,这要练到猴年马月啊?”
赵传薪心说可不能起了反效果。
进度条是为了督促他们进步,而不是阻碍。
于是又生一计:“这样吧,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你们就不觉得这算什么了。”
一听赵传薪又要讲故事,各个来了精神头,伸长了脖颈,侧起了耳朵,自发的静场。
赵传薪夹着烟道:“我要讲的故事,名字叫《斗破苍穹》……”
没有比废物流更适合眼前这些废物了。
为了符合时代特色,避免过于夸张,赵传薪开始魔改。
将金手指和老爷爷什么的都去掉。
萧炎丧失修炼能力,先被家族冷落,被旁人轻视,被未婚妻退婚,这段被他改的尤其长,细节到位的过了头。
乃至于,周围人各个鼻息粗重如同老牛,眼珠子都开始泛红了。
“赵队长,这听的也太难受了!”
“就是,太废物了,太气人了!”
赵传薪见将他们的情绪撩拨的差不多了,便语气一转:“但是,萧炎不服气,不甘心!
在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他仰天长啸——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开始强行修炼,奋发图强,从头发丝那么一缕斗气开始,废寝忘食的修炼,逐渐将斗气扩大到两根头发丝。
虽然进度缓慢,但他丝毫不气馁,就如同你们现在的训练进度条一样……”
赵传薪鸡贼的不时地提起画板上的进度条,好让他们更容易代入。
他敏锐的发觉,这些人看向那进度条的目光变得认真不少。
故事的后面,什么“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啥的中二话,一股脑的倒出来。
功法,法宝啥的,听得一群土老帽如痴如醉,甚至以为手里的老套筒都是斗气化的,在手里不自觉的比比划划,呜呜渣渣。
讲到萧炎即将打脸宗族的时候,赵传薪话一落:“好了,这段就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我曹……
不带这么断的!
“赵队长,行行好吧,说完萧炎如何让家里宗族刮目相看再停下啊。”
“就是,正兴头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