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妾翻着白眼:“这屋里有女眷,不要吸烟了吧?”
“哦?”赵传薪直接将烟点上,吸了一口说:“那好,女眷现在可以出去了。”
小妾:“……”
她立刻扑到胡赓堂怀里,凄凄切切道:“老爷,你看,你看,这僧人好不知礼数。咱家立儿还犯着病呢,我真是命苦啊……”
赵传薪嘿嘿一笑:“命苦不能怨官府,点背只因心太黑。十分奸计用七分,留与三分与儿孙。若是十分都使尽,远在儿孙近在身。”
论嘴皮子,小妾哪里是赵传薪对手,张张嘴,无言以对,只能哎哎呀呀的将胡赓堂搂的更紧了。
胡赓堂不耐烦:“你去看看立儿,不要耽误我正事。”
小妾用眼睛剜了赵传薪一眼,愤愤的走了出去,腰肢扭的,一米宽的过道都走不过去。
“阿宝姑娘,让你见笑了。”胡赓堂先对阿宝笑着说,旋即转向了赵传薪:“不过,这位法师,年纪轻轻还要口下留德。”
赵传薪点头:“行行行,啥时候上菜,再不上口上一准留不住德。”
“……”
这和尚的嘴有点气人啊。
半晌,阿宝终是开口:“胡老板,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想要打探一件事。”
胡赓堂松口气。
他最怕是来打秋风的,因为他已经收到了风声,说是金昆秀在苏州被官府处以死刑。
昔日昆秀阿宝,如今只剩下了阿宝,恐怕声势大不如前。
“阿宝姑娘请说。”
阿宝斟酌片刻,开口道:“胡老板,可曾听闻盛宣怀筹建汉冶萍煤铁厂之事?”
胡赓堂好色不假,但如果涉及到正八经的商业机密,他也不会讲。
但是这件事无所谓,因为全汉口的富商大贾,皆收到了盛宣怀募股的邀请,胡赓堂也参与了,只是出钱不多,占股很少。
他说:“盛左堂,扬言募股1500万两银子,但在汉口只筹集到了100万两,据说正在和日本的财团商议继续借款。”
旁边的赵传薪看似不经意,可听到这里时,眼睛霎时间亮了。
如果盛宣怀真的从日本人那里化缘1500万两银子,这钱可不是小数目。
有些事,无关于个人恩怨,无关于对清廷的态度。
首先,汉冶萍煤铁厂成立,对这个百废待兴的国家来说是一件好事。其次,如果盛宣怀真的需要1500万两银子,就算赵传薪回首掏了日本人的银子,这钱最后也必须流入汉冶萍煤铁厂,因为少了这比资金,此时中国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工业可能就会一蹶不振。
赵传薪可不能当这个罪人。
只是,这笔钱一定不能是日本财团的借款。
阿宝偷偷瞧了赵传薪一眼,又问:“胡老板,不知日本财团,是否已然借款?”
“据我所知,还没有。”盛宣怀摇头:“日本财团野心不小,在与盛左堂谈判之时,添加了许多苛刻条文,盛左堂不同意,已经陷入了僵局。”
赵传薪这时候插嘴:“不知日本人添了哪些条文?”
胡赓堂直接没搭理赵传薪。
心说你算老几?不过阿宝石榴裙下一喽啰。
阿宝见他不答话,赶忙说:“胡老板,还请为我等解惑,毕竟在汉口,再没人有胡老板的声望,能详知这些密辛了。”
先恭维一句再说。
胡赓堂却狐疑起来:“阿宝姑娘,你打听这些作甚?”
阿宝早就想好了借口:“敢叫胡老板知道,我夫君一生任侠,从不肯害命,也终没能逃过监终一劫,徒留阿宝一人。如今,已经不愿继续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宁愿于芦川蜗居,烟蓑雨笠,皈依佛法。只因还有一班靠我夫妇吃饭的部下,故以欲将数年所获船械变卖,加上积攒的白镪黄金,听闻盛左堂募股筹资,便想着参与其中,日后我们没了营生,还有个正经的来钱处,也不枉大家跟随我们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