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想太多,矿不是你们的,只有放票的承包权。干不好就换人。”
“放票?”波迪格日勒心情好像过山车:“不是我们的?那岂非朝不保夕?”
还是一劳永逸的固有思维。
连江山都不可能永远是一家来坐,更别提矿山。
“你真是猪脑子!”赵传薪直接开喷:“哪怕只能承包一年,给满-洲里的毛子中东线列车送煤,知道能赚多少吗?我就有两座矿,开平矿务局总资产数百万两银子,你敢想吗?开采一年,怕是你盘剥百姓,十年也赚不来的银子。只要干好了,官货局肯放票,你就能一直干。干不好,那就回炉重造去学习,凭什么好事让你们占尽?”
听着那个数字,波迪格日勒心跳如鼓。
赵传薪隐晦的撇撇嘴。
矿和矿是不同的。
开采设备的先进与否也不同。
开平矿务局,那是经过多少年的开发和设备更新,制度更是已臻成熟,肯定不是扎赉-诺尔可比的。
再说,只有承包权,没有拥有权,就别说什么总资产了,不存在的。
但这些波迪格日勒统统没考虑到,此时一心幻想有几百万两银子,被赵传薪给忽悠了。
扎赉-诺尔等矿区唯一的好处,就是距离满-洲里足够近,赶着骆驼板车就能将煤送到,拉车牲畜又足够多,赚的都是快钱。
赵传薪必须给他们点甜头,不能光是压榨他们,但这个甜头又不能足以让他们滋生野心。
正好姚佳来了。
他拿着图纸,指着上面的一间办公室说:“知府,咱们没设垦务局,这为何有垦务局办公室?”
“现在没设,不代表以后没有啊?垦务,暂时由你们官货局代理。呼伦兵备道那不是有现成的垦务局么,回头迁过来就是。”
姚佳听的咋舌:“你这是打上了黄仕福的主意,要把兵备道搬空,让宋小濂成光杆司令?”
赵传薪笑而不语。
冗员和结构混乱,是清廷新政的一大弊病。他们效仿别国,但只能学到皮毛,无法学到精髓,摸着石头过河。
急于维新变革,这也是必然的结果。官督商办时期的开平矿务局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本来挺好的,结果叫他们整的人浮于事。
在赵传薪这里决不允许出现。
他一开始,就要将职权划分清楚,胪滨府没有一粒粮食是多余的。
如果他这边设立了垦务局,那兵备道的垦务局就荒废了,每年还要拨银子过去给他们开支,太不划算。
但是,他也不是要将兵备道搬空,甚至他还要在兵备道新设立一个验收部门。宋小濂此时必然气炸,长久的怨气积累,在他那设立验收局,必然不会放水,到时候可以用来制约胪滨府的一些部门,否则权力太大会翘尾巴,滋生腐败。
但这话不能给姚佳说,第一不能让他提前有所防备,第二不能让他多想,打消他的积极性。
……
宋小濂的确很气。
黄仕福回去,将事情给他一讲。
“好一个赵传薪,反了他了!连税银也敢私自昧下,简直目无法纪!”
黄仕福在旁幽幽道:“宋大人还是想想,如何与周巡府交代吧!”
黑-龙江巡抚周树模,为人沉默寡言,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宋小濂来回徘徊,却无计可施。
以前,慈禧和张之洞觉得赵传薪来这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事实呢?
赵传薪没用上半个月,揽去了所有权力,现在成了宋小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他现在都有些调遣不动五翼总管,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也不知道赵传薪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药。
赵传薪给下的药就是权力和利益。
宋小濂代表清廷想要维新变革,大肆任用汉人官吏,剥夺五翼总管权力。可赵传薪反其道行之。
谁都不傻。
赵传薪强势,有能力,能给他们带来无尽的好处,不跟着赵传薪还寻思啥呢?
不跟着狼吃肉,跟着羊去吃草啊?
黄仕福又说:“赵传薪驱赶俄民,空出来大片熟地,我认为……”
宋小濂想起了吴萨缔,摇摇头说:“不急于一时,此时俄民未走干净,听说张寿增正与吴萨缔交涉。万一事有不谐,我们去收地,岂不是得罪俄国?”
黄仕福一听,有道理啊。
最多几天,事情就会定性,到时候再捡便宜不迟。
想到俄民开垦出来的十几段荒,耕出的一万多垧熟地,黄仕福就觉得心热。
发财了……
……
黄仕福还没发财。
赵传薪绝对是发财了。
姚佳去满-洲里联络采买火砖,还顺带着帮赵传薪捎带了一些零食,那是给姚冰准备的。
“记住,你师父是靠抢劫毛子把你养大的。”姚佳将零食给姚冰。
他可没胡说,赵传薪给他的钱上沾着血。
都是从截杀的护路队身上搜刮来的。
姚冰似懂非懂:“俺长大,也抢劫毛子的钱买零食。”
姚佳哈哈一笑:“有骨气。草原上的孩子要是都这么想,将来把毛子灭了,也并非没有可能。”
鹿岗镇对毛子和小鬼子一视同仁。
这俩都不是好东西,在此时毛子作恶更甚一筹。
作为鹿岗镇人,姚佳对毛子也是深恶痛绝,巴不得他们亡国灭种。
吃完晚饭,姚冰问:“师父,俺明日能拿零食和朋友分食吗?”
“那就要看你了。”赵传薪说:“为师不能总给你买零食,你拿出去分的多,那你就少吃几天。你分的少,你就多吃几天。”
姚冰一听,立刻为难。
要不要分呢?
赵传薪嘴角上扬。
谁都一样,总有那么几个蠢货,是不能抛弃的朋友。
晚上,丽贝卡·莱维给赵传薪打洗脚水。
她其实也累了一天了,但每天早上要给赵传薪净面修胡子,晚上倒洗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