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看墨承影都带了些仇视。
好似这姐夫新娶了夫人,还联合阿娘骗她一般。
是日,清早。
墨承影在大帐与众臣商讨政事,沈雁归与阿娘去了关押赫连珏的帐子。
那是呼延玉先前住过的营帐,墨承影给了赫连珏最高“礼遇”,现下帐外三步一个带刀士兵站哨。
前后两队人交错巡逻、四个时辰一换岗,交换岗需要维持一刻钟四队同在的状态。
也就是说,寻常交换岗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在这里却是守卫最严密的时候。
此外左右两个帐子里,是休息的士兵。
可以说是严防死守,他的暗卫就算是变成苍蝇,那也得被打下来。
沈雁归掀帘而入,正中一座三尺见方的囚笼,旁边放着一张小圆凳,上面摆着一壶茶、一只杯、一个空碗、一双竹筷。
一日一次膳饮,只保证他不饿死。
破山都已经试过用刀割虚缇蒲弋的脸,可那假面就像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一般,他扯下半块,用刀分离也不行。
墨承影不可能指着苍旻的脸,说他是南褚王,是以他的身份尚未公布。
为了找易容的解药,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扒,换上囚服。
“你来了。”
赫连珏闭着眼睛,盘腿而坐,纵然他努力表现得气定神闲,维持着君王的仪态。
那凌乱的发丝、肮脏的囚服,甚至沙哑的、失去本色的声音。
无一不在出卖他。
帐中站哨的士兵瞧见摄政王认定的王妃进来,行了礼,端了两张凳子,而后被支出帐子。
“王妃这是来看我落魄的?”
沈雁归刚坐下,理衣裳的手停了停,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抬头看着他,唇色苍白,半边脸却微微发红。
大抵是心中有恨,赫连珏不愿睁眼看她,“忘了你不会说话。”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他肯定道,“没有解药,反正姓墨的也不嫌弃你,你就顶着这张脸,和他过一辈子吧。”
赫连珏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玉儿,你难道不知道这易容术乃旁门左道,以毒覆面,长久不卸,毒入肌理,便是华佗转世,也救不回来了。”
怜子之心,让好脾气的江佩蓉失了耐心,“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雁儿去死吗?”
“杏姨,您莫要弄错了,现在是雁儿要同旁人,杀了我。”
雁儿……
沈雁归记得他要么唤自己姐姐、要么唤自己卿卿,还是头一次唤自己雁儿。
“我只是不明白,他昏迷、抽搐、吐血,所有症状都表明,他确实已经中蛊。”
赫连珏语速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睁开眼盯着沈雁归,“都已经中蛊,母蛊死亡,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沈雁归将他的手拿过来,在他手心写下两个字:
“贪心”
囚禁让他失去往日的聪慧,先前一个眼神便能理解的话,此刻他倒不明白了。
沈雁归将同样的字写在江佩蓉手里,又写了百仙藤。
江佩蓉代为解释道:“是你太贪心,非要让雁儿亲手杀死摄政王。”
沈雁归点点头。
赫连珏哑然失笑,又叹了口气,“我该想到的,你从头到尾不信我,又怎可能会给他吃,我送你的百仙藤?”
沈雁归摇头。
这次不用女儿写字,江佩蓉直接代答:“这跟谁送的没关系,是雁儿熟知天下药草,越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她越清楚,百仙藤的作用,虽不明传于世,总有记录。”
正月里,她们母女一起炮制药物,发现这百仙藤不对劲。
花了十天时间,连着蛊虫的事情,一并研究清楚。
墨承影第一次大吐血并非是中蛊之症,而是解蛊之兆,最后赫连珏弄死母蛊的时候,子蛊已经被逼出体外。
若不是顾着他太精明,怕骗不过去,墨承影也不必亲自吃这一番苦。
“哼哼。”
赫连珏再次闭上眼,语气冷漠道:“连我南褚密蛊都能解,如此厉害,又何必来找我拿解药?”
“哦~我知道了。”
他又故作恍然道:“医者难自医,两位医圣都是救得了别人救不了自己,是吗?”
“可惜啊,实在可惜,哈哈哈哈哈——”
赫连珏笑声骤然停止,一双手忽然抓住牢笼的木柱,腥红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江佩蓉,道:
“告诉他!我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休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