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狐狸,果然有问题。
听到新式火药,李衍心中已提起警惕。
见他模样,韩坤微微摇头:
“看来有些事,李小兄弟还不清楚。”
说着,他喝了口茶,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新式火药的消息,其实早已传出。”
“就在年前,工部已有人被蛊惑,神火铳和新式火药的方子,全部泄露出去。”
“京城都尉司,指挥同知司徒博被当庭仗杀,都指挥使魏渊,风雪中宫墙外跪了一夜。”
“此事虽说朝廷极力隐瞒,朝廷百官也不敢多说,但天下岂有不透风的墙?”
说实话,李衍听罢也有些震惊。
虽说早猜到这种东西瞒不了多久,毕竟经手的流程太多,若有人存心谋夺,总能找到破绽。
只是没想到,泄露的这么快。
还没于世人面前显威,便已被盯上。
“谁干的?”李衍忍不住询问道。
韩坤摇头道:“朝廷将罪名,扣在了弥勒教妖人头上,但真正的主谋,尚不知晓。”
说着,轻轻撇着茶杯浮沫,“按老夫之见,天下间会干这事的太多了,各地豪绅、大商会、皇族,甚至太玄正教都有可能。”
“为什么?”吕三忍不住问道。
“平衡!”
“朝廷、玄门、世家、江湖…很多时候,看似互不往来,实则牵扯颇深。”
“就如我们漕帮,看似只是江湖帮派,但却担着漕运重任,我们一乱,北方粮价就得涨!”
“有些官员脑袋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
“我们背后,还牵连着大大小小商会,商会又和朝廷各派官员有联系,他们一纸令下,又能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帮派,甚至玄门也是这样。”
“神州各方势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是多年来形成的平衡。”
“怪只怪,咱们这位陛下太强势了。”
“他想对玄门正教动刀,因为玄门牢牢把控着洞天福地,还有众多信徒,是个隐患…”
“他想对地方豪绅动刀,因为地方豪绅手中有大量土地,瞒而不报,致使前些年国库空虚…”
“他想对朝廷百官动手,因为这些官员,就是各地豪绅和那些大商会的庇护者…”
“他也想对江湖动手,因为不受控制…”
李衍面色平静道:“这些都是朝廷击积弊,稍微有点作为的皇帝,都会想办法。”
“是啊,但能成的少之又少。”
韩坤微微一笑,摇头道:“多年来形成的平衡,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咱们这位陛下,也只能徐徐图之。”
“开海运,扶持商贾,就是为了压制豪绅,这些年又扶植佛门,便是为了压制太玄正教。”
“总之,他想要天下尽在掌控,更想厉兵秣马,与四海争雄,将来史书留名。”
“然而现在,有了这新式火器,他就能威慑玄门和江湖,甚至敢直接动手,清除朝堂势力。”
“你说这情况,到底哪个才是主谋?”
李衍哑然,沉思了一下,微微摇头。
若真是这种情况,还真不好说。
为保住权势,有些人的胆子比天还大。
想到这儿,李衍缓缓喝了口茶,“朝廷大事,我们这些粗人是不懂的。”
“前辈也对这东西感兴趣?”
韩坤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们又不造反,巴望着四海升平,才有饭吃。”
“甚至这东西,也希望永远不出现,辛苦习武一辈子,被一个初出茅庐的狼崽子一枪打死,伱觉得,老夫心中会高兴?”
“但没办法啊,江湖就是这样。”
“东西已经出现,你没有,而别人有,你就要倒霉,指不定哪天就被崩掉了脑袋。”
“实话跟你说吧,就在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已经有人暗中售卖火药配方和火器图纸。”
“都尉司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谁也不清楚,江湖中哪方势力已经买到。”
“本来是与老夫无关,但都尉司回到郧阳府后,便将那些与胡员外有关的人,全部抓入大狱,弄得一片动荡。”
“城里最近,也多了很多陌生面孔,老夫有预感,怕是有大事发生,所以有些事必须弄清楚!”
李衍一听,顿时了然。
韩坤不过是漕帮一个长老,弄清楚这些事,针对性布置,说不定就可暗中布局。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李衍也不好继续装傻,瞥了韩坤一眼,低声道:“天圣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