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晋钺,再没有其他客人进来过?”白石一边问,一边继续向桥的两边张望。
“是。”石文义拿着手账再次看了一眼“这里正西过了角门直通偏厅,当时里边坐的都是两位爵爷的亲朋好友,全都按桌而坐。这角门虽然无人值守,可是为了防止外人误入,管事提前就把门从里边插上了。晋钺等人是从另外一处来此的。当时八个人同时落水,场面很乱,众人无暇他顾。待爬到岸边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才想起了晋钺晋乐人,可对方早已经消失不见。”
白石一边听一边看向远处,那是锦衣卫东司房的行事校尉;另一边不远处还有一队人,那是西司房的行事校尉;在前边看不到的地方,街道坊的行事校尉正在疏通水网。而之所以如此兴师动众,是因为发生在十日前昌国太夫人寿宴上的乐人失踪案。
十日前,昌国太夫人大寿,为了供宾客助兴,特意聘了如今在京师风头正盛的教坊司臧字班来串场唱堂会。期间臧字班乐部部头晋钺被建昌伯的亲随刘琦喊走,直到入夜也不见人回来。臧字班班主臧贤向张家要人,张家矢口否认,可是因为这刘琦带走晋钺时,并未加以遮掩,因此事情就闹到了顺天府。顺天府府尹蔺琦是个老油条,命人煞有介事的调查一番后,给了一个模凌两可的回答。
晋家人自然不满意,偏偏这事牵扯到了如今恶名昭彰的外戚张家,于是本来与此无关的各方势力纷纷下场。皇帝为了平息众怒,只好命东厂派人调查。文官还不晓得皇帝的想法,立刻以各种名义,又添加进了锦衣卫。可这锦衣卫内里也是一分为五,各自都有靠山,这才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至于为何又是白石,没办法,因为这事牵扯到炙手可热的张家,另一边又是文臣,而皇帝的态度并不明显。这种前路不明的情况之下,没有人愿意插手,此时白石无疑成了一面挡箭牌。
“没有。”这时,桥下冒出一个人影,赵耀庆吐口水,大喊一声。
“往上游找找。”白石看了看聚集在下游的一众锦衣卫,低头对河里的赵耀庆道“上游靠近岸边,视野受限的地方。”
石文义待赵耀庆再次潜下之后,凑过来“领班是怀疑这不是意外?”
“一帮子篾片怎么会对一个伶人感兴趣?”白石没有否认,看向远处,张采带着两个漂亮的大美女走了过来。
“娶这样的女人,难怪死的不明不白。”石文义同样看到了那两位大美女,嘟囔一句,继续记录。
“领班,这位是臧字班舞部部头晋方氏,这位舞部正旦徐氏是晋方氏的徒弟和外甥女。”张采引着二女走了过来,简单介绍后,退到一边。女子名字一般生前除了父母和夫家外,旁人是不会知晓的,也不便询问。
“方部头若是可以,能否告知年龄?”白石并没有扭头去看二人,因为他怕会影响自己的判断,没办法,这样的两位尤物,是任何男人都不会忽视的。
“卑职年二十一。”晋方氏在教坊司内也有职务,所以今日穿着乐工圆领袍。此刻听了白石的询问有些尴尬,毕竟这女子年龄可不能轻易告诉人的。
“老爷是不是也要问奴?”不等白石继续,徐氏愤愤不平“奴今年十三了,明明我们是苦主,可是为何就跟犯人一般被你们问来问去,这人难道不是在张家丢的?”
“那可不一定啊。”白石望着远处冒出水面的赵耀庆“带走晋乐人的可是刘琦,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张家人和此事有直接关系。”
徐氏想要反驳,却被晋方氏按住“只要能够找到人就好。”徐氏这才不吭声了。
白石伸手遮住阳光,看了看“文义,耀庆那里好像有发现。”
石文义看了看“好像真的。”拱拱手后,带着几个行事校尉跑了过去。
白石这才扭过头,看着两位美女“方部头可有不妥?”
“没有。”晋方氏扶住徐氏“卑职是怕。”徐氏赶紧轻声宽慰晋方氏。
白石点点头,认可了对方这个理由“那二位就在这里等一会好了,我过去看看。”说完走向上游。
“找到了一个酒壶。”半路上石文义迎了过来“耀庆他们正在那地方搜索。”
白石皱眉,颇为失望,却没有说什么。待两人来到了那片浅滩之后,就看到了几名行事校尉已经下河,正在浅滩划片搜索,只是没有看到赵耀庆。本来以为他也下河去了,却不想对方从二人身后钻了出来“领班,俺发现了个洞,还有这些。”说着摊开手,几块碎竹块,上边染着血。
白石精神大振,拿出手绢小心翼翼接过这些碎块“辛苦了,赶紧换上衣服,别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