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进入腊月没两日,颜家就传来噩耗,颜恂去吃喜酒,回来的时候不慎掉进了大水坑里的冰窟窿,等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唐氏听到消息,顿时就昏了过去。六姐嫁过去不过才一年,前几个月刚刚添了个闺女。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咋就突然这样了?早晓得如此,当初何苦要抢这桩婚。
郑家兄弟作为娘家人自然要去帮忙,不但如此,冯氏、沈氏甚至家中第七辈的妯娌众人还有十三姐,十五姐也都前去拜祭。
唐氏也想去,却还是被沈氏等人劝住了。一来于理不合,二来她过去也真的无济于事。唐氏只好放弃,待众人离开后,回到屋里就谁也不见。
颜家祖籍安徽,可是太宗时就占籍北方。先是在保定,然后就来了真定。在城内有院子就在古城东街上,真定城内绝对的好地方。不过,如同祖母尉氏一般,颜家的太夫人孙氏更多时候是住在城外。
郑直这次依旧不想冒头,而是与众兄弟推举刚刚从山西修坟回来的郑傲打头。让他意外的是,赵耀庆竟然也在,看样子比他们得到的消息都早。
“俺们打算做些买卖,昨夜一起喜宴之后就打算找地方合计合计。”赵耀庆并没有对郑直隐瞒,郁闷的解释“谁曾想就出了这种事。”
郑直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颜恂自然不是疯了半夜跑去大水坑,而是吃酒多了肚胀,去解手。为了不弄脏衣服,就咬住了袍子的前摆。结果因为视线被阻挡,脚下没踩稳,直接摔到了大水坑上。偏偏那处的冰只有薄薄一层,这才掉了进去。
难怪颜家人对赶过来拜祭的赵家人不冷不热。原本郑直以为是因为赵耀宗,不想是赵耀庆。至于买卖,赵耀庆如今大部分时候是在林济州。那的买卖,他能掺和的似乎好像只有木植。
正聊着,赵耀显凑了过来“十七哥来了?”颇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
郑直应了一声“赵四哥憔悴了。”
赵耀显尴尬的点点头。他去了一趟南京,除了带回来几百两银子外,最关键的东西没有拿到。这让赵磊和崔氏十分不满,当然更多是针对三婶郑氏。不过赵耀显也没有落到好,这半个多月被责罚了多次。反而是另一个庶兄弟赵耀坤近来颇得赵磊欣赏。
虽然按照制度,有嫡子,嫡子袭职,无嫡子,长子袭职。可这又不是不能操作,比如逼着长子自戕。这种事并不稀奇,他就听过很多次。眼瞅着袭职越来越遥遥无期,赵耀显不得不回过头,开始认真考虑郑直的提议。
赵耀庆也见识过大场面,立刻看出赵耀显有话讲,找了个借口,直接走了。赵家长房的事他自然清楚,甚至赵磊就找过他寻求帮助。不过赵耀庆哪里认识文官,况且各家自扫门前雪。养不教父之过,赵耀宗小小年纪就敢杀人,自然是赵磊夫妇没有教导好。
他也听人讲了赵砾拿银子给赵磊的事,家里也算力所能及了,并不觉得亏心。你那么多儿子,死几个……俺也不稀罕。毕竟锦衣卫的试百户也不一定比真定卫的指挥佥事差。
“十七上次在船上讲的,还作数不?”赵耀显待赵耀庆走远了,低声问。
“自然。”郑直干脆的回了一句。
“那好。”赵耀显低声道“咋办?”
“俺听人讲,四哥这一枝还有个兄弟?”郑直却突然顾左右而言他。
“有。”赵耀显不明所以,甚至产生了对方是否想借机压价的感觉。
“赵六郎固然挡在四哥前边,那么四哥又挡在了谁的前边?”郑直讲了一句,赶紧向走过来的颜润迎去。
赵耀显木讷的跟着对方向颜润行礼,听着二人的虚情假意客套,看着郑直为颜恂做传。慢慢的懂了,他怕赵耀宗回来,赵耀坤又何尝不怕呢?又何尝不是在盼着赵耀宗死后,赵磊再逼死自个呢?倘若赵耀坤晓得了他是郑家子,那么会如何呢?如此,成了他就是郑三虎,不成,则事情从始至终都是赵耀坤在张罗推进。于他而言,完全无辜。
想到这,赵耀显的嘴角微微上翘。扭头看向灵堂旁正和颜泓等人有来有往的郑直,突然感觉到了荒谬。这灵堂之中,谁又真的在意颜恂的生死呢?也许只有六姐在意吧。
唐氏一个人坐在梳妆台旁,看着铜镜里的俏脸发愣。她原本以为,三房如今已经这般落魄了,最次还能再如何。却不想老天爷告诉她,一切都只是开始,还有更让她惶恐的事情会发生。目下是六姐的男人,以后是谁呢?郑安生也好,死也罢,不去管他。唐氏还有三哥,十三姐,还有十六那个孽障。下一个会是谁?
她别无选择了。
此时丫头走了进来“禀娘子晓得,奴时才去厨房,听人讲那位惠静师太又去五房了,如今正在西花园。”
唐氏点点头,拿出一串钱递给对方,起身道“走吧,我也去透透气,再这么下去,要憋死了。”
对方为何每次都要去西花园?唐氏不明白,也不想深究。反正只要知道对方可以帮到她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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