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数次后,不但在场官员,中官为之侧目,就连同科考生也羞与为伍。远处的监试官甚至面露鄙夷。果然是见过风浪的,为了引诱执事官过去,郑直这么腌臜自污的法子都能想出。不过,俺们不上当。
终于,在郑直又吃完一份糕点再次举手时,最开始的那名中官走了过来,面色不善道“这位贡士,此处供应的茶点都是有数的,已经一再破例了,再给,其他人就要饿肚子了。”
郑直苦笑着指指他的卷子“交卷!”
中官一愣,试探着问“那刚刚……”
“交卷!”郑直又打了个饱嗝。
一众关心此处的执事官彼此瞅瞅,赶紧装没听见,太丢人了。
郑直也没好多少,按制度贡士答完,应该将对策交往在东角门的受卷官处,并由此出。可从没有人告诉过郑直这些,以至于他如今撑得难受。
出了宫门,郑直打发走贺五十,慢慢悠悠的步行前往国子监领取进士巾服。
好在他也算在国子监有些来路,到了国子监,就遇到了周成,否则真的会让人以为是骗子。任谁都觉得时间不够用,郑直可好,提前半天交卷?周成自然忘不了武学的骄傲郑直,算起来,他也算对方的蒙师。只是如今身份悬殊,互相不提而已。
得知郑直来意,周成接过他递过来的烟,乐呵呵的带着对方找到了国子监典薄王双。不多时,郑直就得到了一件合身的进士巾服。
此地距离集贤街很近,郑直也走了半晌,索性找过去歇歇脚。顺便提前和张嬷嬷通通气,毕竟祖母就要入京了。
走进跤趾胡同,路过曾经的沈家时,郑直笑了笑。李金花何苦蹚浑水,把沈大娘子母女交给梅琏派过去的人不就得了。如今听说都累病了,何苦来哉。
虽然他费尽心思要把沈大娘子母女弄进家,可天地良心,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打过二人的主意,一切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二人。若是沈小姐日后有了心仪之人,他还会准备嫁妆,吹吹打打的把对方嫁出去。否则,他终究是外人,遇到施懋,沈俌那种王八,真的有心无力。
眼瞅着再有几步就是巷口,一大一小两个人迎面走了过来。郑直扫了一眼,大人应该见过,却早忘了在哪,那个小孩应该就是他曾经的学生沈麟。只是时移世易,郑直没兴趣相认。不过如此说来,旁边之人就是沈麟的那个王八叔父沈俌。
“郑会员。”不曾想认出郑直的既不是沈麟,也不是沈俌,而是从角落里冒出来的施懋。
“施寺丞。”此时正值饭点,胡同里几乎没有人,郑直不好装没听见。同时纳闷,这厮蹲在这做什么?
“俺来讨债的。”施懋也不寒碜,看了眼疾驰而过,想要躲进院门的沈俌叔侄道“不过今个儿是好日子,算他们走运,遇见了贵人。郑会员可吃了?走走走,俺请。”讲完拉着郑直往集贤街方向走。
郑直突然想到了犹豫不决的沈敬怜,笑着跟了过去。那娘们吃俺的,用俺的,还跟她男人磨磨唧唧,想做啥?干脆想办法让施懋写了和离文书,断了她一切念想。
此时还是饭点,集贤街上的酒肆也都满着。二人找不到地方,郑直瞅了瞅,招呼施懋,走向不远处贺五十的马车。
“啥已经和离了?”旁的郑直心里没数,可对于吃遍京师所有酒肆泔水的他来讲,全城美食能做到如数家珍。奈何这个点旁的地方根本没有位置,他只好带着施懋来到最近的肥羊坊,要了一个包间,然后开始旁敲侧击。却不想施懋大大方方告诉郑直一个消息,沈敬怜早就与施懋和离了“俺咋没听人提起过啊?”
“正月里。”施懋也不觉得寒碜“六太太晓得,这事就是她让俺办的。”
郑直点点头“可令爱毕竟是施家人啊。”
“俺欠了一身债,施家也完了,俺在东安的那位嗣姐年初上吊了。跟着俺还有啥活路。”施懋讲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为啥?”郑直这倒真的不知底细“贵宅在东安也算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