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郑直理清头绪,搞清楚徐光祚究竟意欲何为,第二日内阁发出诏书,詹事府左谕德兼翰林院侍读郑宽转为掌南京詹事府事,左谕德兼南京翰林院侍读。
旧例两京翰林院掌印官缺本院推一员请用,南京詹事府却不同,早在成化朝就出现过翰林修撰掌印,因此也不算违制。
只是显得格外突兀,故而很多人不由猜测,这是郑宽与郑直决裂的后果,主上选择支持‘郑大器’,支走了‘郑晚成’。
郑直得到消息,当日下值后就摸到六房与郑宽相商。
“皇命难违。”郑宽却并没有郑直想象中的焦躁不安,反而在有条不紊的整理行囊“俺整日瞅着五虎左突右挡,也是心惊胆战。”
郑直汗颜“侄儿惭愧。”
“事已至此,多想无用。”郑宽一边将书架上的各类书籍挑出一边道“太太刚刚生了孩子,这次就不去南京了。原本还打算瞧瞧尚家的人品,如今既然要南下,俺打算明个儿跟尚太医挑明。”郑宽却没有闲情逸致和郑直废话“待成亲之后,就带着他们夫妻跟俺一起去南京。”
郑直愕然,郑宽这是物极必反,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那尚医士……”
月初皇三子害了病,皇后大为紧张,特意命太医院派专人护理。郑直打算走走门路,把尚平塞进去。他打听了,三皇子的只是普通的出水痘,并不牵扯到生命危险。可如今郑宽由此决定,郑直也只能作罢。
“这个俺来想法子。”郑宽却误会了,摆摆手“你想法子让十五姐应了亲事。”
“……”郑直直接跪在郑宽面前“叔父,侄儿做不到啊。”
“起来,俺不求她大富大贵,只要她平平安安。那尚平俺也观察了一阵,为人木讷寡言,却并不是糊涂的,待人处事与曹三郎颇为相像。有俺和五虎在,他家咋也闹不出幺蛾子。”郑宽没好气道“如今俺只剩下十五姐了。”
郑直起身,不敢再回绝“可六礼……”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在意这些小事。”郑宽却打断郑直的话“俺们那一辈除了你爹和你七姑母外,都在辽东成的亲。也是两边敲定,把人吹吹打打抬进门就成了。这日子是自个过得,不是过给旁人看的。”
郑直只好应承下来。
屋里一下静了下来。
“俺带着梁氏走。”郑宽终于打破了沉默,旧事重提“可是收拾妥当,也要月底了。五虎这几日不要乱跑了,争取让俺明年抱个儿子。”
郑直还盘算咋让十五姐从了,不曾想听到这话,顿时满脸尴尬“这……这这……”
“大丈夫言而有信。”郑宽皱皱眉头“咋了?五虎反悔不认账了?”
“不不不。”郑直赶忙否认。昨个儿李金花搬进了家,他还打算……算了,不急于一时“全凭叔父做主。”
“得了。”郑宽放下书“俺去见你祖母,你也快点。”讲完走了出去,显然对方刚刚在这也不过是装模作样。
二人如今对外依旧是不相往来,所以郑直不能和郑宽一起走,只能原路绕回自个家,然后再去前街。
走出‘我自然’,郭帖就凑了过来“爷,刚刚收到的寿宁侯家下人送来的请帖。”
郑直接过来瞅了瞅,是这月初六在寿宁侯家举办诗会。这帖子有些奇怪啊。谁家下帖子不是提前一个月,张家可好,眼瞅着今个儿都初三了。况且他一直都和张延龄来往,咋好端端的冒出一个张鹤龄。
突然郑直想到了徐光祚,想到了三不牙行,想到了朱麟,张仑,朱岳。只是目下不是细琢磨的时候“太太呢?”
“太太正在后院和赵家太太闲聊叙话。”郭帖虽然不管内院,可是因为某人做惯了强盗光棍,所以特意让毕真在后门外,重新又修了一排值房开了一道门,由郭帖派家丁把守。由此,赵家太太走没走,郭帖一清二楚。
郑直虽然奇怪小迷糊这几日总是往二娘这边凑做什么,却也没多想,赶忙向前街老太太院里走去。他到的时候,风林火山堂内已经坐了不少人。不光郑宽在,郑傲,郑健,郑伟,郑墨也早就来了,众人正在商量谁跟着郑宽南下。
“伟哥原本是合适的。”郑直听了一会,不得不插话“只是俺刚刚得了消息,彭府尊刚刚点了俺哥应贡恩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