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琏自然也听刘三绘声绘色讲了虞台岭的事,不好不信,也真的不敢全信,毕竟几百人啊。
还想再劝,此刻舱门敲响。梅琏皱皱眉头,铜钱懂规矩的。立刻给邢老大递了个眼神,对方立刻摸出靴中刀蹑手蹑脚走到死角。
梅琏起身拉开舱门,外边的铜钱立刻让开,竟然是不应该在这里的刘货郎。
薛宜品今个儿做成了大买卖,特意到粉头家里吃饭。酒足饭饱之后,乐呵呵的将对方按在了桌上鼓捣起来。一杯茶的工夫后,薛宜品趴在对方身上,气喘吁吁的伸手从粉头后庭下抓出一块猪头肉塞进嘴里。
今个儿他心里畅快,利用那几个北侉子不熟悉规矩,一次就赚了一百五十匹潞绸。还是下刀子轻了,应该要两成,不,三……五成。瞅着那几个怂货的模样,就是要五成也不是难事。
打定主意,明个儿再多邀请一些好朋友助拳。到时候不给就把他们都做了,大不了给李阿大他们大头,可是按照规矩,四成他还是能够剩下的。如此,可就是六百匹潞绸啊。反正是北侉子,死了也没有人在意。
想到这,薛宜品不由又有了兴致,正要在粉头身上再次跃马扬鞭,突然远处传来闷雷之音。薛宜品起初也没在意,只是奇怪,这都十月底了咋还要下雨。却不想之后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继而是呼喊之声,还有砍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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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宜品一激灵,立刻从粉头身上爬了起来。这里是私港,自然力强者为尊,每隔几年都要换港头。这种关键时候,兵荒马乱的,出去乱跑死了也白死。赶忙抱着衣服,跑进了卧房,钻进了床底下。不多时,那粉头也咒骂着钻了进来。
这里都是依港而建造的简易木棚,都是码头苦力们聚集之地。一般各方是不会到这里来的,毕竟无论谁占了这里,都是要用人干活的。
可是今个儿夜里不同,耳听着远处厮杀声慢慢停了,薛宜品正踌躇要不要出去看看风向,提前拜大哥,就听到了外边传来喧哗声“烁扭人拢告辙里来,无来,嘿……”
是荒腔走板,半生不熟的本地话。
不管薛宜品愿不愿意,相不相信,已经由不得他选择了,那个粉头很不仗义的将他卖给了外边那些挨个搜索的人。
很快薛宜品连同其他被搜出的码头上的体面人,一起逮到了村口空地,那里已经有人等着了。
邢老大提着刀走到跪在面前的人身前“讲,李阿大家人在哪?”
奈何鸡同鸭讲,对方听不懂,反而哇哇大叫。
邢老大也不迟疑,直接挥刀,继而看向那人身旁之人,露出一口白牙“你说。”
那人整个人都傻了,哭爹喊娘的讲了一堆,奈何依旧被邢老大砍死,很简单,他听不懂对方讲的啥。邢老大一点都不嫌费事,挨个问,挨个砍。
“俺晓得,俺晓得。”眼瞅着砍了十多人,累的气喘吁吁的邢老大烦了,索性不问了。骂骂咧咧的要周围家丁一起砍,跪在角落的一个中年人哭爹喊娘的大喊“俺晓得。”
很快他就被家丁从人堆里拽了出来“李阿大家在诏安县北十里庄整个庄子……”
“诏安县北十里庄。”邢老大重复一遍,旁边的家丁立刻拱手,转身就走。
“林阿仔,庄七郎,蒋二郎,蒋阿丰,李阿辉,田阿康,李阿嬷,陈阿皮,赖九头,吕莲妹,马郎,蔡阿娣,施双头……”邢老大坐在一个马扎之上,一口气报出四十多人的姓名,追问此人这些人的详细住址。
薛宜品浑身一抖,他见过狠的,可是没见过这么狠的。这是要把梅岭港周围五十五家势力连根拔起。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根本不敢迟疑,赶忙将各家位置一一报出。
而他每报出一家地址,就有家丁转身离去。慢慢的,薛宜品察觉了不妥,这些人不是普通人,是军士。
“二当家,天快亮了。大当家讲,带着人直接过去都杀光。”伴随着一个猖狂的声音,有人从屋子后边走了过来。
正在不停卖人的薛宜品浑身一震,抬头看去,果然是昨个儿邢老大下午被他讹银子的那些北侉子……不不不,军爷。
郑佰下意识的扭头看去,露出一口有些黄的牙“呦吼,是你小子。”
薛宜品再也顾不上旁的,磕头如捣蒜“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邢老大不动声色的拿起刀走到身如筛糠的薛宜品跟前。在变了声的惨叫中,将他的绳索割开,把刀扔在对方面前“去,砍死他们。”
浑身恶臭的薛宜品一激灵,扭头看向跪在不远处的那些港口之前的同僚。
“军爷,俺也懂官话啊……”原本犹豫不决的薛宜品拿起面前的雁翎刀,起身疯狂的砍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