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秉烛夜谈

落难情缘 洪门十一少 2297 字 2个月前

六祖惠能慢慢地睁开眼,瞅着安道诚,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他伸出双臂,轻轻触摸她削瘦的双手,同时再度闭上眼睛,闭得更紧,以免泪水夺眶而出。

安道诚透过泪翳,凝视六祖惠能。他知道六祖惠能不是那种“负心”人,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乡里,他的举止言谈都很正直,一心扑在佛法上;他知道,他是一条充满侠骨柔情的硬汉,决定了的事,是不轻易改变的。

她爱的就是他这种顽强的性格和对佛法不倦追求的忘我精神。因此,他喜欢结交他,无私资助他……

但当他想到他生命中的两个重要女子惨遭不幸,而他却爱莫能助,禁不住背过脸去,两肩开始激烈地抽动起来。

六祖惠能呆住了。

半晌,他伸出双手,拍着安道诚抖动的双肩,捋着他那已经花白的长须。几颗浑浊的泪珠,从他的脸颊上缓缓地滴落下来,洒在他的臂膀上。

这泪水,翻动起六祖惠能心中千种滋味,万般情愫。他正待要说什么,只见安道诚贴近他的鬓角和面颊,哽咽着说:“阿能兄弟,都是愚兄不好,没能照顾好阿莲和阿兰。”

六祖惠能深情地为安道诚擦干眼角上的泪水,感慨地说:“世事难料,这又怎么能怪您啊!”

安道诚紧攥住六祖惠能的双手,使劲咬住下唇,过了好一阵,才吃力地叹息道:“阿能兄弟,别想那么多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过去吧!”

然而,过去的事情真的会“永远过去”吗?

不!事情既经发生,就是一种存在,就会以这种或那种方式被记录下来,在历史上,在社会生活中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影响着今天和今后的人们。

对六祖惠能来说,更是如此。

夜幕沉沉,万籁俱寂,整个寝室依然沉浸在幽暗灯火中。墙壁上的挂钟不慌不忙轻声嘀哒着,指针从十二点直至午夜一点、二点,又指向三点。

而此时的六祖惠能躺在沙发中,双臂搁在两侧扶手上,左手悬垂,右手五根削瘦的指头支撑着宽阔凸出的额头,微闭两眼,像在沉思,又像是昏昏欲睡。

神会仍然站在沙发旁。夜气清冷,他分别为师父和安道诚盖上被子,不时瞥瞥六祖惠能和安道诚。墙上,“观音”依然翘首傲视,“滔天巨浪”则铺天盖地几乎要吞噬一切。

神会记不清自己曾经陪伴师父度过多少个这样的不眠之夜。直到今夜,此刻,他才领悟到此中的全部含义。他明白,安道诚的出现,在师父胸中激起何等的惊涛骇浪!

六祖惠能虽然闭着眼,但并没有入睡,他也不可能入睡。那在家乡中度过的岁月,那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正在一幕幕重现,在他的脑海中呼啸奔腾……

宁静之中,待神会离开寝室,安道诚那苍哑的嗓音响了起来:“六祖惠能大师,自从那年除夕之夜,我在家食过团年饭,带着年货来到龙山,不见了你在草棚,便去夏卢村你家中,见到小兰、金莲,便着急地问:“阿能兄弟在家吗?”

小兰、金莲她们在家正准备了一桌年夜饭等着你回来,听我如此一问,方知道你已不在龙山草棚,于是,我和她们四处寻找不到你。后来,有一位老伯对我们说,傍晚时分,看到你跟着一个和尚飘然而去……

安道诚说到这里,浑浊的眼睛望着六祖惠能,目光中带有不辞小兰、金莲而别的责备。

看着这责备的眼神,还能再说什么呢?

这埋藏在六祖惠能心里五十多年的心病,现在回眸当初,仿佛如昨,现在还在他心里隐隐作痛……

“阿诚叔,我对不住她们啊!”六祖惠能深感歉意地说。

“阿能兄弟,不是为叔的说你,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辞而别啊!”安道诚语重心长地说。

这话语,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六祖惠能的身上。抚心自问,今生今世,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们。他该打、该骂!只不过当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竟会和她们不辞而别,毅然决然跟着那个和尚走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也不想为自己的过错辩护,只是关切地问,“阿诚叔,后来……阿兰妹和阿莲妹过得怎样,还好吗?”

“唉,你都离去了,她们能好吗?!”安道诚叹息了一声,诉说起他走后她们的一段经历由来——

自从你离开她们后,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后,梁金莲便收拾行装,听说她回天露山去了,此后,再也没有见过她,也得不到她的消息,至今杳无音信……

至于李小兰,她……